皇后抿唇,将自己的手从乾隆手中抽出,随即轻声道。
“都是臣妾疏忽了,日后臣妾必会随时陪伴皇额娘身侧。”
太后却摇头,“你们几个同哀家相处这么久,哀家早就腻了你们。皇帝这些年后宫之中多了不少妃嫔,叫她们多来哀家跟前走动走动方是正理。
年轻的孩子们瞧多了,哀家自然也能跟着开心。”
太后的话已经说的再明白不过,皇后只得接过话来。
“既如此,那臣妾便安排她们轮流到太后身边侍疾。”
太后适才满意的颔首,“皇帝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乾隆黑眸微紧,面上却笑,他站直身子,身后辫子随着动作摇晃,那玉穗有些凌乱,似乎在表达着帝王的不满。
“皇额娘说什么便是什么,只要您身子能痊愈,便是儿子亲自来侍疾也在所不辞。”
太后立马轻笑一声,“皇帝忙,你的妃子们来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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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半夜,乾隆早就已经回了养心殿歇息。皇后同娴妃两个伺候太后喝完今日最后一碗药,又守着太后睡下。
二人适才终于能走出内殿,此时此刻,外头灯火已暗,只有廊下挂着两盏照亮用的烛灯。
娴妃一袭墨色旗装,手中捧着青色手炉套子上挂了一截铜钱大小的玉壁,衬得她恬淡寡欲。
“皇后娘娘,臣妾适才有些着急,故而说的话也欠妥当,还请娘娘切勿放在心上。”
皇后正欲走出廊下回长春宫,却被娴妃出声喊住。
她转眸,外头不知何时飘了细雨。绿蝉撑开一柄深蓝油纸伞,举在皇后头顶。
介于油纸伞的遮挡,皇后只能瞧见娴妃的下半张脸。
她话语诚恳,嘴角往下,端的是位小心谨慎的温婉佳人。皇后抬手,将伞沿往上挑,终究还是叫她抓住了娴妃眼中迅速收拢的那一丝得意。
“妹妹同本宫都是为了皇额娘的身子着想,本宫又怎会对你不满。”
娴妃听罢,眉头瞬间舒展开。
“皇后娘娘不怪罪臣妾就好了。”
说罢,她伸手按了按心口,一副终于松下口气的表情。
“妹妹好生歇息才是最要紧的,本宫先行回宫了。”
皇后扬唇轻笑,低下手。伞沿复又盖下,她转身,头上绒花被细雨飘湿,泛出更深些的颜色来。
娴妃独自一人站在廊下,目送着皇后渐行渐远,手轻轻晃动着自己发间那缠金蜻蜓步摇,轻笑一声。
“娴妃娘娘,太后娘娘吩咐奴婢带您去侧殿歇息,您随老奴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