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大夫汗颜,这位受伤的小娘在在誉王爷心里的地位可真高,其实,以他处理无数外伤的经验来看,她受的伤不重,只是恰好在锁骨的位置,比较疼而已。
昭狱的药仓,藏着世间最珍稀的名贵药材,传说人只要还剩一口气就能救活,用来治这种外伤,暴殄天物了。
不过,杨大夫也就敢在心里这么想,救起人来,可是吊着十二分的精神,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誉王爷护这位姑娘,跟护眼珠子似的。
杨大夫刚指挥着跟来的女医帮兰画擦干净身上的血迹,又给她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宴行就带来整个昭狱最好的金疮药,杨大夫看着满桌子的金瓶宝罐,选了一瓶质量最好的给兰画敷上。
药香扑鼻而来,凉凉刺刺的感觉沿着伤口渗进骨头缝里,兰画感觉身体舒服多了,灼热的痛感缓轻许多。
女医刚一包扎完,江湛就迫不及待的冲到榻沿,去看兰画,见她面上恢复了血色,眼神也清明,紧绷的神经倏然放下。
江湛终于露出舒心的笑容,他转身,语音里的喜色掩都掩不住,“杨大夫,重重有赏。”
自觉受之有愧的杨大夫忙跪拜谢恩。
而后,宴行带着众人退出屋子。
江湛坐在床沿,看着兰画纱衣下面厚厚的纱布,嗓音沉重,“为了本王,你受苦了。”
兰画头皮一麻,并不想代入江湛“救命恩人”的角色,仿佛先前疼的咬破嘴唇不是她似的,大气道:“王爷别放在心上,伤口一点都不疼。”
江湛看穿她的口是心非,并不揭穿她,“你老老实实躺着,待会再喝三副汤药,明天兴许真的不疼了。”
“嗯。”兰画嘴头嗡嗡应着,心里却想着这是什么神仙药草,一日就能止痛,她偶一抬睫,看到江湛的面色,骇了一跳。
江湛眼神迷离,面色一会白一会红,额头冒出大颗大颗的汗珠,兰画下意识反应,“你也中刀了?”
江湛单手撑着床沿,缓缓摇了摇头,这种情况发生的次数多了,他心里早有预感,也许他晕兰画的血。
方才在皇帝寝宫他第一眼看到兰画流血时,脑子就嗡的一声,眼前黑了几息,待回到君溪小筑,看到兰画胸前大片大片的鲜血,他脑袋疼的几乎要炸开,血液仿佛猩红的花瓣,在他眼前一朵朵绽放,向着寒寂的高空蔓延。
因着太担心兰画,焦急的情绪暂时压下脑中的眩晕,这会放松下来,那刺眼的红又一拥而上,仿佛要将他吞噬,心也突然沉的像灌满了寒冰,缀着他仿佛跌入无底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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