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画惊魂未定,都快吓哭了,看到江湛那张冷脸,她生生把眼底的泪水逼回去,眼眶周围憋出了一圈薄红。
江湛心里躁郁,原本冷着脸,可看到小姑娘透明的眼皮下洇着点点绯红,他紧绷的脸色立刻柔和下来。
“画画,我是不是吓着你了?”许是他的嗓子被云湖上蒸腾的水气浸润过,音色碎玉般清澄。
兰画冷眼瞪他,一副这还用问么的表情。
“为了一己私欲,随性残害我的恩客,誉王爷是要草菅人命么?”
兰画话音刚坠地,只见冯霁安和橹夫落水的地方飞去两个黑衣人,捞起人又往岸边飞去。
瞥一眼黑衣人消失的背影,江湛看向兰画,眼里有一丝淡淡不悦,“恩客?”
虽无人划桨,小船却在继续前行,兰画气的咬牙,恨不能直接跳进这水里,“江湛,你今天发什么疯。”
小船慢慢隐入云湖后面的密林里,停在岸边,岸上是高大的古木,枝干蜿蜒,伸向湖面,仿佛是亭亭华盖,遮在小船上面,月辉穿过层层叠叠的密叶,星星点点洒在二人身上,这一船两人,莫名旖旎。
江湛向前跨了一步,蹲在兰画面前,两人之间只隔着一方古筝,四目相对。
嗡——
兰画覆在古筝上的手不自觉用了力,琴弦发出一声闷响,兰画借机垂眸,错开了他的视线,却听到男人沉哑的声音:
“我确实疯了,画画,在你心里,是不是任何人都比我强,没记错的话,冯霁安也曾伤害过你,为什么你可以自若的和他谈笑抚琴,却唯独避我如蛇蝎?”
她前世明明那么爱他,即便重活一世,那些刻骨铭心的深情都没有在她内心留一点痕迹么?
难道她忘记了所有,心里只留下失去孩子后对他的恨了么?
前世的后半生,他都没有向她解释打掉孩子的原因么,他们就这样在误会中度过了一生?
思及此,他不禁毛骨悚然,整个人如坠冰窟。
兰画抬睫,看到江湛的眼睛时她心里一怔,她从没有见江湛这种表情,他愤怒的眼神背后是深深的绝望。
实话说,自重生以来,她对江湛说过太多的重话,也有许多更无情的举动,他以前有惊讶、愤怒、甚至难过,但眼底一直有一股自信在,仿佛他是耐心等待的猎人,而她永远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可这次不同,他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