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北璟府宅陵园里的那些人是这么死去的,兰画悄然落下长睫,掩住了内里的震惊。
太夫人转目看着江湛,“虽然徐家满门抄斩,宫里却从未停止对其余党的追杀,那是因为他们搜遍了徐府,却没找到那份传位诏书,诏书一日不在,成康帝这皇位就不安稳,你掌管昭狱,若能先他们一步找到徐家后人,就可以名正言顺夺回本该属于你的东西。”
说完这一段,太夫人气喘连连,江湛扶着她躺下,沉声道:“祖母多虑了。”
太夫人虚弱的阖上眼,“但愿吧,我当年踌躇的原因,就是不想看到南堰皇宫动荡,血流成河。”
江湛身子一顿,突然想起三年来他常常入梦的一个片段:他慢慢走出皇宫,手中的长剑抵着地面拖出了一道长长的血迹,皇宫内尸横遍地,哭声震天。
他为什么会做那样的梦,这和祖母说的前世又是什么关系?
他心里滞住,脑中铺开一大片一大片的鲜血,猩红的背后,是一张女子的脸,白的像纸,却看不清五官。
“湛儿,你怎么了?”见江湛眉目皱成一团,有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渗出,太夫人关切的喊他。
江湛后退半步坐回凳子上,揉了揉眉心道:“让祖母担心了,孙儿无碍。”
太夫人刚睁开的眼睛又阖上,手举起来摸索着找兰画,“画儿,祖母虽不知你为何要离开王府,但一个女子在外立身是非常艰难的,祖母帮不了你,就把这么多年积攒的银子都给你吧。”
“祖母!”兰画再也控制不住,俯身哭倒在床沿。
上一世,祖母弥留之际也是把所有的积蓄都给了兰画做嫁妆,可惜,当时她心如死灰,财富在她眼里如流云,她并没有感受到老人家这份深沉的爱。
重来一世,即使她悄无声息的离开三年,祖母对她还是倾囊相授。
兰画心里畏缩,或许是从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人会毫无保留的爱她,她承受不起,呜咽道:“祖母,我不要,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好好的。”
祖母眼皮沉重,缓缓的掀开了一条缝,抬手抚摸兰画的头发,“傻孩子,这一世,你要按着自己的心意活。”
话音一落,那只手猝然从兰画头顶滑下,落在榻沿上,没有一丝生气。
“祖母——”兰画哭声凄惨,不似真人。
*
祁山陵园,按照太夫人生前的遗愿,她没有葬入皇陵,而是葬在了老誉王爷陵墓的不远处,死后,她只想和儿子安安静静待在一处。
誉王府陵园的祠堂里,兰画跪在蒲团上,手里一串佛珠,为祖母念往生咒。
宴行在一旁焦急的劝道:“兰画姑娘,歇息会吧,您都不吃不喝念了三天三夜了,就是铁打的身子也禁不住呀,太夫人在天之灵,一定能感受到您的这份孝心的。”
兰画嘴里经文不停,手指一颗一颗碾拨着檀木圆珠,脸色苍白,整个人瘦弱的仿佛风儿一吹就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