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她又挤出两个字,“祝好。”
说完,转身离开了。上了马车后,兰画颓然靠在车壁上,心里空牢牢的,和王府做这样的决断,她挺难受的。
那是她成长的地方,王府其实都待她不薄,老王爷自不必说,把她当亲女儿一样对待,太夫人庇护着她长大,王妃虽然冷漠,除去李勋那件事,也不曾苛待,就连江湛,也给了她无忧无虑的少小时光。
说出和王府两不相欠那种话,她多少有点羞愧,上一辈恩情不论,王府庇佑着她长大,单这一点,她都应该感恩一辈子。
只是物是人非,再加上前世种种,现在那座院子里,只有祖母让她割舍不下,记忆中,上一世祖母就是在这段时间离世的,不知道她还有没有机会见祖母一面。
她缓缓吁了一口气。
可是,她别无选择,江湛找到了她,要带她离开春风乐坊,她刚开始新的生活,不想被他破坏,她不可能再逃,也不能一直麻烦华春风和北璟少主,唯有斩断和江湛所有的关系,她才能无拘无束的生活。
如此,她不再是王府的“义女”,他也不是她的兄长,下次见面,她就可以理直气壮的把他当陌生人。
江湛虽冷血无情,占有欲也强,偏他掌管昭狱,最是讲公理,没有充分的理由,她也不怕他强抢了她去。
从此以后,他是高高在上的誉王爷,她是凭自己双手讨生活的平头百姓,是两个世界的人,虽然生活在同一个京都城,却可以一辈子没有交集。
这也是她希望看到的。
马车驶入烟柳巷,兰画拉开车帘,云湖像一个碧盘,横铺在梧桐山下,恬静又美好,她心胸霍然开朗,眉梢眼角不自觉弯起,整个人宛若新生。
而坊市的院子里,宴行捧着几盒吴福楼的糕点,兴冲冲跨进了院门,一看见里面的情况,登时傻了眼。
江湛坐在石凳上,后脊向后弓起,脑袋微微前倾,低掩的长睫下,双瞳失色,没有焦点,而他的脚下七零八落的散着一层纸张。
宴行忙小跑过来,颤巍巍的道了一声,“王爷,这...”
江湛瞳孔转了半圈,定在他手中的糕点上,宴行忙抬手擎起手里的大包小包,犹疑着问:“兰画姑娘,她?”
“扔了吧。”江湛淡淡道。
闻言,宴行脸色一震,这可是王爷特意交代买给兰画姑娘的,这怎么还没送,就扔了呢?
待宴行抬眼,江湛已经起身朝院外走去,那高大的背影似乎带着淡淡的落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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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马车,兰画先去画舫看看情况,昨日这里歌舞升平直至深夜,此时婢子们正清理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