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璟却让她坐在一旁的矮几上,而后问江湛,“小王爷喝茶么?”
“以前喝,现在不了。”
话音坠地,江湛余光扫一眼兰画,却见她从矮几下端出茶盒,而后轻车熟路的摆开茶叶罐,拿茶匙分别在几个罐子中舀出数丝茶叶,放入盖碗,冲泡三次后,才倒入一个青瓷杯中,递到北璟面前。
江湛心里微微堵得慌,总觉得面前的二人有一种不必言说的默契。
北璟刚灌了一口酒,正望着远处若有所思,突然见兰画递茶过来,微微一笑,喉结请滚咽下喉中的酒液,伸手接过茶杯。
兰画眉心一皱,忍不住劝道:“你身上有疾,少喝些酒。”
北璟浅笑不语。
江湛眉宇乌沉,感觉腹中酒气蒸腾出的那股热浪呼呼的往脑门窜,瞬间就涨红了脸,他冲兰画道:“给我泡一碗。”
兰画睇了江湛一眼,刚才是谁说现在不喝茶了,她拿茶匙舀了慢慢一匙茶叶,往盖碗里一倒,冲了水后,递给候在一旁的婢女,“拿给王爷。”
行,真行,敷衍的明目张胆,江湛薄唇抿成了一条线,本就通红的脸更红了,他看都没看婢女递过来的茶,冷冷看着兰画。
兰画只当未闻,慢条斯理的收拾茶具,她虽刻意穿了件高领的外衣,可低头间锁骨上的那朵桃花时隐时现,不断晃在江湛眼前。
“为什么在那里纹样?”酒气熏蒸着江湛的神识,感性战胜了理性,他的话音里甚至带了一点点负气的意味。
连垂眸喝茶的北璟都微微抬起了头,一脸疑惑,似乎不懂江湛在说什么。
兰画手下一顿,一个小茶匙落到桌上,眼睫黑乌乌压的很低,说话的声音也闷,“因为喜欢桃花。”
话的意思是,不喜欢你留的印迹。
话说到这里,北璟才知道江湛说的是兰画锁骨上的桃花,缓声道:“听说要想在身上留下漂亮的花样十分痛,需先把形状刻在动物骨刺上,而后沾上颜料,用木锤敲骨刺入肤,留在肌肤里数日直至颜料全部渗入肌肤,再将骨刺拔出,而锁骨处,恐怕更痛吧。”
说完,北璟余光看见坐在一旁的江湛整个身子都微微颤动,搁在桌上的手,死死攥成了拳,他甚至能听到骨节咔咔作响的声音,而那张线条俊毅的脸,此刻微微有些变形,耳后、脖颈通红一片,像一座快要爆发的火山。
兰画却像在听别人的故事,没有一丝情绪,仍然不疾不徐的整理满桌的茶具。
江湛目光灼灼瞪着兰画,仿佛不敢相信她对自己的残忍,而这份残忍又是因他而起,他愤怒她的执拗,责怪的话却说不出来。
兰画收起最后一盒茶叶,把茶盒又原样放回到矮几下,她无视江湛的目光,径直福身对北璟道:“后院还有事,恕不奉陪了。”
说完转身就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