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宁坐在小凳上,面前放着一盘炒瓜子,身旁一壶热茶汩汩地冒出白烟,她语调轻快道:“相公要读书,我在药膳坊里辟出一间屋子留给你和先生。”
她本想让韩梓诺帮忙记账,但对方看不到,记账可以,算账时就还需要人盯着,确实有些麻烦。
岁宁索性自己担了这任务,转头看向老妇人道:“我日前和小叔提过,以后叫他们不必来取饭食了,一日三餐直接来铺子里吃便是,就是要辛苦娘给我打打下手。”
“哎,有点事情做日子过得还能畅快点。”老妇人为能帮到岁宁的忙而有些欣慰道:“再说了,自家生意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宁宁才是最辛苦的。”
话毕,老妇人抬手握住了岁宁的手,老人掌心有些干裂起皮,刮在她指尖不太舒服,但岁宁却感受到对方眼中的善意和心疼。
岁宁又看向韩父道:“还要辛苦爹帮忙打扫店里,收拾一下客人吃剩的残羹。”
韩父微一摆手,面容和暖道:“不算什么事,我多怕自己帮不上忙哩。”
由于岁宁明个上午要忙开张的事,韩齐只能从其他馆子里临时订些饭菜来给兄弟们当早饭。
一群人围坐在饭桌边,挑挑拣拣道:“啧啧,包子皮干巴巴的不好下口,这小菜也是清淡无味。”
“还有这白粥,米粒都熬碎了也还是不够粘稠,和岁姑娘相比,果然差得太远。”
“唔——我硌到牙了,这饭食做的就没走心,不好看也就罢了……哎呦!痛死我了。”
众人越说越气,义愤填膺,看得韩齐一阵白眼,“有的吃就吃,哪那么多废话呢,这嘴巴都给你们养刁了不成?”
韩齐虽然同余氏唯唯诺诺,但面对一众兄弟倒是半分都不拘谨。
最初,大家知道他是靠着裙带关系上位,虽然偶有鄙薄和不屑,但也还是小心翼翼地巴结着他。
后来混熟之后,互相间的脾气秉性越发了解,他们都发现韩齐此人还不错,讲义气,心地又善良,大家自动自觉将他好色以及怯懦的毛病全部归结到余氏头上。
家中婆娘猛如虎,都是余氏给他们齐哥逼出来的!
刘允公今日倒是来得早,他站在药膳坊门前,抬头看了看匾额,木板上均匀刷着暗红色的漆,中央的三个大字则用了金漆,凸起的表面显得大气磅礴。
“好字。”他捋了把花白胡须,对于韩梓诺盲写还能写得这样有力度而骄傲。
此子将来必有大成,这是刘允公在授课第一日便得出的结论。
“先生快进来坐,里间才刚收拾好,我着人打了一张书桌,以后授课也更方便一些。”岁宁微笑着将他迎进门,直接把刘允公带去里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