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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任她发作,低声哄着给她喂些汤药……

眼前忽就又模糊了起来,怀恩仰头把那壶里的酒水又灌了一口,扯唇轻轻一笑,如今却再也没有人管着她了,再也没有人听她发脾气了……

转眼间,是那年新春的焰火。她尖掂点起脚来被他抱进怀里,落在额上的那轻轻一吻。

又或是那日她被他架在肩头,她扯下面具吓得那小屁孩哇哇直哭,又转过头来看那技艺高超的艺人将火焰吹得老高。

转眼两人又是在奉天殿内,她偷偷跑进去揭下他背上血肉模糊的衣料,哭着给他上药。

或是她拿出一件笔走龙蛇的卷轴,眉飞色舞的告诉他自己要学这个。他只是摇头冲着她笑,无奈的告诉她教不了。

或是那年除夕,吃的每个饺子里面都有一枚铜钱。

或是那扇双面绣的绣屏,那时她看着新鲜,便吹出牛皮说赶明儿自己要学这个。那时他取笑她,说让她把水鸭子先修好再说。她气得一剪子把那绣给他的香囊剪了个洞。半夜她听见声响,悄悄的爬起来,却发现他在灯下看着那剪坏了的香囊,心疼的叹着气,拿着一根小小的绣花针十分拙劣的缝补着。

或是无意间她弄丢了他送的玉坠,盘问时只搪塞的说收起来了。他却也不生气她撒谎,将那弄丢的玉坠重新带回她的颈上,告诉她下次可不许再丢了。

怀恩突然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脖颈,那根雕着小老虎的玉坠,早已没了踪迹。她这才想起来,那时为了她那具假尸首的可信度,便摘下来戴在那尸手上了。突然觉得好像哪里空了一块儿,腹内的绞痛更甚,就连呼吸间好像都是疼的。

可她翻了个身,眼前又是那狱卒将那长恨生强灌入她的嘴中。

又是她晨起发现脚踝上那根金色的锁链。

纷纷杂杂,那些记忆搅动在她的脑海里,搅得她头昏脑胀,疼的像想是要炸开……

终于还是在她醉倒在酒楼的第三日,朱承昭就踢开了她包下的这间厢房的门。那时怀恩还喝的烂醉,见他闯进来,不管不顾的拿酒杯砸向他:

“滚!我喝不死!只要我小命还在,就定有你的利用价值。”

好像朱承昭真被她骂走了。只见他转过身,真走出了房门。可转眼间她又见他走回来,身后还跟着个人抬进了什么。她揉揉眼眼,站起身来想看。站都站不稳,天地间都在不停的转啊转,她“哇”的一口吐了出来。

可是她还没有涂干净,衣领便被人拽着。她趔趔趄趄的跟着那力道走,猛的被人按进了一口水缸里。冰凉的水刺激着她的鼻腔,那种几要窒息的憋闷感让她清醒了几分。再次被拉起的时候,眼前便映入朱承昭那一张可恶的嘴脸。他几乎是似笑似怒的问她:

“清醒点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