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吃午膳的时候会有小太监从后门将饭食送进去, 待那小太监送完饭出来,怀恩便拦住他一阵威逼利诱,舍了二十两银子,那小太监终于答应到晚上时让她进去送饭,怀恩这才放下心来。
她赶忙回去准备,备了伤药纱布,还让尚食局做了些好菜,可转念一想,又怕他有伤在身,不好吃发物,便又换上了一些清爽可口的饭菜。她煎熬地等着,直到晚膳时分,她按照约定的方式悄悄地混了进去。
好在守门的侍卫只重点盘查那饭食是否有毒,并未仔细盘查送饭人的身份,再加上天色已暗,怀恩很顺利的便混了进去,她急急忙忙寻着光亮找寻着,她推开门,入目便是一排排梓木做成的排位,其上刻着字,□□皇帝高祖皇帝云云。排位之前是一排排的白烛,烛上焰火闪动,照得殿内亮如白昼,只在白蜡的映衬之下,是一种肃穆的光亮。那黑漆的檀木香案上,摆满了各式的瓜果祭祀之物,古朴的双耳青铜炉上,三根粗大的香烛,静静地燃着,香案前摆着三个姜黄色的蒲团,正中间的那个,其上跪着一人。
那人没有回头,只是安静地跪在那里,洇着血痕的脊背挺直着他一动不动,静穆的如一尊塑像,排位前的烛火映着,将他黑色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怀恩掩上门,忍住眼中的泪意开口唤他。
“殿下。”她的声音一出口便是沙哑的。
朱辞远听到这熟悉的声响,回过头来,看到她的一瞬间,便皱紧了眉头,几乎是下意识间的轻斥:
“胡闹,还不快回去。”
他的行动间仍有些不自然,怀恩看在眼里,知道他该是很疼的。
她像没有听到他的话,将食盒往旁边一搁,凑在他身旁跪下来,往他的背上查看,刚才憋在眼中的泪水便决堤而出,她声音里带了哭腔,“殿下疼不疼呀?”,她说完一行泪落下来,又自顾自地说道,“肯定是疼的,怎么会不疼呢?殿下多金贵的人啊,怎么会不疼呢……”
她想去碰那伤口,却又不敢真碰上去,手停在那里,却被朱辞远握住了。
他的手很凉,怀恩觉得自己的手已经凉透了,可他的手要比她还要凉,她突然想起来,这奉先殿中是不能燃着炭火的,他闲了一下午,想东想西的,怎么就忘了给他带件披风。
他伸手替她擦眼泪,像以往每一次那样,很轻很柔,他说:“快回去,我没事儿。”
怀恩仰起湿哒哒的脸儿来看他,她张了张嘴,有很多话堵在喉咙里,她想认个错,说殿下我往后再不会了。她想问问他为什么要替她顶下来,她还想问他为什么那么多次了,还是不肯对她失望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