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地一声清响,整套茶具被拂坠于地,陶瓷四裂炸开,跌得零零碎碎,再也看不出原本的模样,可明明上一秒,它的主人还如珍如宝地擦拭抚摸它。
长宁本能地跪了下来,胸腔止不住地跳动,他从未见殿下发这么大的火!
正在此时,殿外有小太监进来通禀:“殿下,怀恩求见,说是有要事要禀。”
房中一时陷入诡异的沉静,那小太监以为殿下方才未听清,正欲再重说一遍,却听朱辞远发了话,“让他进来。”
他的语气很浅淡,像将散未散的薄雾。
怀恩一进来便觉殿中气氛不同以往,似带着一般难言的沉重压抑,像一头假寐的兽,只等他近到前来,再血口一张,将她拆骨入腹,万世难以超生。
掌心不由得起了一阵冷腻,她抬首悄悄打量,殿内陈设如常,朱辞远倚在昏黄的光晕里,手中是卷读了大半的书。怀恩缓了几息,舒缓了下来,只觉得是自己多心,不由得捏了捏掌心,如今箭在弦上,退无可退。
她走到朱辞远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仰起一张带着惶恐愧疚的脸庞,薄泪还噙在眼中,“殿下,奴……奴才是来认罪的。”
座上的人却仿若寻常,只将一页翻拢过去,也不抬头看她,语气是一贯的温和内敛,“你又闯了什么祸?”话语间是如常的纵容,像是知道自家小孩玩劣,只等她将错误坦白,再雷声大雨点小地训斥几句,便不辞劳苦地去给她收拾烂摊子。
怀恩垂下头来,手指无意的抠弄着衣摆,“奴才偷过殿下几样东西。”话毕又小心翼翼地抬头觑着他的脸色,见他看来又倏地低下头来,竟真像是个犯了错的稚童。
果然上首之人听罢将书卷搁下,染上几分严厉的目光看向她,语气里有质问:“所窃何物?何时所窃?”
怀恩被唬得吸了吸鼻子,吞吞吐吐道:“所窃有两物,一物是墨锭,初来端本宫时所窃。一物是书房抽屉中的账本,今……今夜所窃。”
越往后头说,她的声音越小,可也足够让朱辞远听清了。她说完未听见对方发话,便狐疑地抬头去探究,却正瞧见那本书卷直朝自己面门砸来,她躲避不及,被砸了个正着,她疼得往额角上揉,却瞥见那人眉眼沉厉,大有发作的意味,忙缩回手来,替自己辩解。
“殿下先别治奴才的罪,且听奴才将前因后果说来不迟。”见首上之人并无言语,便自顾自地道:“偷墨锭的确是奴才一时糊涂,起了贪念,这才犯了大错,奴才悔不当初。可偷账本之事,实非奴才所愿,乃是受人胁迫,还请殿下饶奴才这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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