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空空地发寒,立了片刻,缓缓走上前,福身给顾夫人福了个身:“戚繁音见过夫人。”
顾夫人背上冷汗都出来了,声音几乎都有些颤抖,她看到了跪在地上的香如,觉得她面熟得很,下意识看了眼陈嬷嬷,陈嬷嬷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小声提醒她:“那是之前大人院里伺候的香如。”
只这声提醒,顾夫人便事情摸了个七七八八,她看向戚繁音,问道:“戚繁音?就是之前宁安侯府的二姑娘?”
戚繁音早就料到有这么一天,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她之前一直守着这方小小的院子,连外头的天光都很少见过,便是想掩着她和顾衡这段见不得光的关系。她一直提心吊胆,生怕有人知晓宁安侯府的二姑娘做了别人的外室。可真真正正撕开这层面皮的时候,她却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害怕,反而是深深舒了一口气。
当悬在头上的剑真正落下来的那一刻,长此以来的恐惧纠结都不复存在。
她道了声是,又说:“戚家败了之后,我从梨月坊逃了出来,是大人救了我。”
顾夫人心道怪不得,就连她这么深居简出的人都听说戚二姑娘逃了的事情,听说无数人等着她那天开市,人却离奇不见了。在那之后不久梨月坊突然倒了,至此戚二下落不明。
当初是局外人的时候,她还和陈嬷嬷说过几次这个戚二,都在猜测她许是被什么人藏了起来。
那人还定是达官显贵,将人藏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这才半点消息也无。
殊不知,当她饶有兴致议论别人的时候,这一切却都出自她儿子的好手笔。
顾夫人闻言,哼笑了一声:“然后你就心甘情愿地待在我儿身边,做他的外室?你当初好歹也是知书达理的名门闺秀,现下委身来做见不得光的外室,不知令尊泉下有知,其魂是否能得安宁?”
她的话一针见血,狠狠扎在戚繁音的心上。当初走投无路之下做顾衡的外室,这件事她至今不敢说有悔,一切都是她头脑清醒下做的选择。只提到父亲,还是会感到羞耻。终究还是丢了他的人。
她脸色煞白,咬着唇,道:“当初我走投无路,要么被捉回梨月坊做妓子,要么求大人带我走。我别无选择。”
“好一个走投无路,别无选择。”顾夫人冷冷笑了声。
凡是做外室的,都要给自己安一个走投无路,别无选择的说法,好似这样便能减轻内心的罪恶感,好似这样这顶多算非常时期的无奈之举。然后别有用心地勾着男人,要名分,要孩子,要登堂入室,入了室还要为儿子争宠爱,争家产,闹得家宅不宁,乌烟瘴气。
有白氏这个覆辙在前,她很难对这些别有居心的外室有好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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