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时候都在想,若是戚家没有败就好了,那么二姑娘和大人是绝配的。
书房里,春荣站在顾衡的书桌前,神色凝重地禀报道;“我们的人在城里翻了个遍,的确没有找到。”
顾衡盘腿坐在软榻上,倚着凭几,修长的手指轻轻拍打着凭几上的棋盘:“他为人谨慎小心,如果真的找不到,倒有可能是他。”
春荣却不这么认为:“当天行刑的是刘大人,他和戚大人之间恩怨比海深,他自然会仔细了又仔细,怎么会出这么大的纰漏,让人跑了?”
“他乃三朝之臣,在朝中枝叶繁多,或许能拼得一线生机也未可知。既然有眼线说他南下了,未必是空穴来风。更何况,前段时间音音在杭州看到了他和戚牧亭。”顾衡似是倦了,低着头,眼底青痕浮现:“继续找吧,昨天她在钱庄看到一个叫李茂的,写的字和他一模一样,你去查查。”
春荣点头,犹豫了一阵,又问:“这件事……要告诉戚二姑娘吗?”
顾衡深吸一口气,良久,缓缓转头看向窗外。戚繁音已经包完了饺子,这会儿正和一众丫鬟婆子在院子里贴窗花。
她人不高,偏爱凑热闹,踮起脚往窗户上糊窗花,贴得歪了,引得一众人笑个不停。她嗔着睨了他们一眼,好似在说什么。
眉眼间的愁色都散了。
过了许久,顾衡才淡淡道:“算了,先别告诉她。”
她为老东西流过的眼泪太多了,现在人还没找到,也没有确实的消息,倒也不必让她知道了日日牵肠挂肚。
很快就入了夜,爆竹一声辞旧岁,已是一年的最后一天。
戚繁音张罗了很大一桌子饭菜,十分丰盛。
交了戌时,戚繁音便到书房去叫顾衡,挽着他的臂到花厅用膳。
“新搬过来,许多东西都没收拾利落,年夜饭也只有这么凑合凑合了。”戚繁音抿着唇轻轻笑道。
顾衡闻言,竟笑了一下:“都是你张罗的?”
戚繁音道:“公子说笑了,我的手艺你也知道,就只会那几样菜,都还学艺不精,做得不怎么好呢。”
桌子上有一只小银壶,戚繁音起身,端起壶,走到顾衡身边,轻轻俯身,给他倒了满满一杯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双手举杯,敬奉到顾衡面前:“一岁末了,今年音音承蒙公子关照,一岁无虞,这杯酒,我敬公子。”
她是真心感谢顾衡,她的感恩和情意都在这一杯酒里。所以她仰头一饮而尽,丝毫没有犹豫。
但她天生不是喝酒的料,虽是不怎么浓烈的果酒,还是呛了好大一口。
夜风从半开着的窗户吹进来,凛冽的寒意却瞬间融化在了温暖的炭火里。
戚繁音想上前将窗户合上,离窗户更近的顾衡,却迈出了一步,抬手慢慢合上了那半扇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