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繁音生于斯,长于斯,居高而望,能在夜色星火下分辨得出座座整齐的房子分别是什么地方。
远处至临河里飘满了花灯,流光溢彩,如同长在人间的星河。
她凭倚栏杆,眺望着远处,夜风袭来,吹着她发丝都乱了。
这时,肩上摁来一双手,她回头,顾衡拿了她的披风挂在她肩上:“起风了。”
戚繁音低声道:“多谢。”
她拢了拢绦带,时而望月,时而看河。
顾衡左手执杯,右手握壶,斟了杯酒,小口啜饮。
两人一时之间无言,沉默得空气似乎都要凝滞了。
戚繁音觉着不对劲,今晚的顾衡很不对劲。
他是朝廷重员,位高权重,在他眼里,礼数比什么都要紧。
今日中秋是阖家团圆的日子,他却没在府上陪老夫人过节,反倒是带着她出来了。
他不是嗜酒之人,今日一直抱着酒壶畅饮。
戚繁音看着他一反常态,着实费解。
她想了想,走到他身旁,轻轻拿过他右手的酒壶,放到桌案上,拉着他的手,轻轻摆弄着。随即,又将自己的小脸贴到他的胸前,小猫似的蹭了两下。
他没动,她便更加放肆地环着她的腰,脸仍贴着他的胸膛,轻声唤道:“大人是不是有烦心的事?”
外室就要有外室的自觉,温柔、解意,做他的解语花。
私下没人的时候,顾衡也吃她这一套。
他抬手摸了摸戚繁音的发顶,刚刚洗过的发干净蓬松,没有抹香蜜,是很干净纯粹的气味儿。
“你知道我最喜欢你什么吗?”
戚繁音听着他平缓的呼吸,不言不语,试探性地抬眸看他。
“因为我听话、乖巧。”许久,戚繁音笑着回答。
顾衡也笑笑,看着她花瓣般的唇,忽然想尝尝它的味道。
这样想着,他就真的这样做了,扣住她的后脑勺,轻尝了口。
“都不是。”顾衡也笑:“因为你安静。”
他记得,才把戚繁音接回葳蕤园的时候,她几乎每天都在哭。
他还没见过像她哭得这么安静的人。
顾府后宅的女人,哭起来都恨不得抢地震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的委屈,然后上前哄着她安抚她。
戚繁音却是那么安静,哭声像是初生的小猫嘤语,如注淌下的眼泪诉说着她的悲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