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惦记着家里的破房子,午时一刻,赵平生便带着江小桃先回了赵家村。
途径赵冯贵家,他让江小桃先回去,自己则敲响了那道门。
“——谁啊?”
“是我!”
听见他的声音,里边立马响起脚步声,院门很快被人打开:“你来得正巧,我和我爹刚开了坛酒呢,来来来,喝两杯。”
赵平生摆手:“今日事忙,就不喝了,我找你是有事相求。”
赵冯贵闻言立刻收敛了脸上的嬉笑,正色道:“难得听你有事求我,可是你家中出了什么事?有什么事你尽管说,咱们兄弟一场,能帮的我绝不推脱!”
“脸色不必这么凝重,不过是件小事而已,又不是什么人命关天的大事。”赵平生道。
于是他眉目松懈,又笑了起来,“早说嘛,吓得我……磨磨唧唧的……”
赵平生:“昨晚我家屋顶漏雨了,还破了一个洞……”
赵冯贵:“让我跟你一起补房顶?成!走!”
“急甚,我话还没说完。”赵平生一把拉住往外冲的赵冯贵:“不是补房顶,我打算重新建间新瓦房……”
“好事呀!建瓦房好!我早瞧你家那小茅草屋不顺眼了。请我帮工是吧?成!什么时候动土?放心,你只须要管我吃得饱,一定给你下死力气……”
“也不完全是这个事。”赵平生揽住他的肩膀,“最主要吧,我得先有钱买木头,买瓦,所以呢,借俩钱使使?”
赵冯贵木然:“……也就是说,你建房子,却叫我出钱又出力?”
*
从赵冯贵家出来,赵平生脚步轻快不少。
赵冯贵掏家底给他凑了八两银,如今加上江小桃手里的已经有二十两,顶多再借十两,瓦房就有着落了,至于这十两找谁借,他也早有打算。
一脚走进家门,江小桃正在院中洗衣裳,原以为她在洗从江家带回来的脏衣裳,可定睛一看,盆里边竟还有他昨晚换下来的那身湿衣裳,心里顿时缓缓升起一股微妙而难以言说的柔软之情。
有媳妇的日子,果然还是有些不同的,至少现在娘可不会再替他洗衣裳……
江小桃余光见他愣着不动,抬头望去,微不可见地皱眉:“你看我做什么?”
赵平生回神,摸了摸鼻尖,欲盖弥彰地四处张望:“娘呢?”
江小桃:“后院。”
说完赵平生就往后院去,她又低头继续洗衣裳,也不晓得他们母子俩说了什么,不过一会儿,他便被陈秀英拿扫帚打到前院来。
“老娘跟你说过的话你都当屁放了不成?说了几遍了!咱们是半路母子缘,老娘不指望你给我养老送终,不图你当牛做马,我自己攒了棺材本等死,你别打它主意就行,现在翅膀长硬了就来诓我棺材本?做梦!”
赵平生被她撵得满院乱窜,“诶呀,娘!不是诓,是借!是借啊!我会还的!”
“呸!钱到了你手里,哪个鬼晓得你还不还?老娘十几年才攒了这点棺材本,你休想打它主意!既是借钱,跟谁借不是借,就非要管我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