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面说,一面去看小杏儿:“哎呀,小杏儿什么也不让我干,自己大包大揽的,都累得瘦了一圈儿。”
冬青会意,侧身去看小杏儿:“呀呀呀,真是瘦了!”眼里浓浓是担忧。
小杏儿撇嘴道:“哪有?大人成日价的令人送东西来,东兴楼的果子、梅家的牛肉包子、王玉儿家的干果蜜煎,那样多些好东西,晓珠姐姐也吃不完,全让我吃了。这都胖了一圈儿了!”
冬青道:“什么呀?我瞧着你也瘦了,你原来是圆圆一张脸的,现在成了个瓜子脸,不信我们去那边池塘,对着水看!”
小杏儿将信将疑的,却让冬青半推半拽的,果真往小池塘那边去了,但她从来仔细,还拿大锁,哐的一声把门从里面锁住了。
等他俩走远了,晓珠才“扑哧”一声笑出来,心道:冬青也跟着大人学坏了,瞎话张口就来。待会儿小杏儿回来时,定会含羞带臊的,也不知冬青对她做了些什么。
这么一想,思绪又偏了,想起秦嬷嬷前些日子交待她的话,还给她看了一本羞得人眼睛也睁不开的画册。
那上面都是些稀奇古怪的姿势,还配得有皆说,说有时候手得派上大用处。
秦嬷嬷没有明说,她却知道,新娘子把手养得柔嫩白皙,不止因为成婚之时头面被盖着看不见,唯有一双手留着与宾客欣赏,更为这新婚之夜的妙不可说之处。
晓珠想起那画册,想得面红耳赤,手上无意识地就掏了袋子里的糖炒板栗来吃。
这板栗都是一颗一颗剥好了的,又香又甜,还冒着热气。晓珠不注意,一气吃了七八颗,才回过神儿来,当下就有些撑了。
她站起来走了两步,见得小池塘那边,也不知冬青说了些什么,惹得小杏儿咯咯地笑,那笑声惊得树上的鸟儿都乱飞走了。
两个少年人站在小池塘边,喁喁私语,虽算不得什么绝色佳人,也是一对璧人,恰如春日原野间初长成的青草,鲜嫩活泼得紧。
晓珠看了一阵,先是嘴角噙着笑意,可看着看着,忽的心头一阵无名火起。她赏了一回桂花,觉得也不好看,心浮气躁的,又吃了几块栗子,竟也不甜了。
鬼使神差的,她手上一倾,把剩下的糖炒栗子一股脑儿抛在桂花树根儿下,气呼呼地道:“哼,吃好睡好,我又不是小猪仔,拿我当什么养呢?”
她也不知怎么回事儿,总觉得近几个月自己脾气见长了,有时候没由来的就想生气,有时候又莫名想哭。这才把栗子丢了呢,鼻头又有些酸了。
可眼角的湿意还没起,就听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唉——不吃也别丢呀,这包栗子,把我手都剥痛了——”
晓珠一惊,偏头去看,青瓦白墙上,趴着一个年轻俊秀的公子。暖融融的秋阳,拂过那人密匝匝的眼睫,使他眼角眉梢都带着无限的爱意绮情。
可此刻,晓珠心头的诧意大过其他一切,惊得声音都变了:“大人……青天白日、人来人往的,你……你怎么爬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