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带着一阵暖香走过来,既有她手中蜜饯金橙子泡茶的香气,又有她洗-澡那夜空气里的独特味道,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撩他心扉、乱他心志。
只此时,晓珠已站在他面前,双手奉上了茶了,他怎能不接?
裴屹舟轻咳一声,左手从晓珠手上接过茶碗,只希望这次侍茶打消了她心底的念头,就让她下去休息了。
可是,或许是他内心迷乱,偏偏就那样的巧,接茶的时候,他的食指触碰到了少女的指尖,又柔又软,又滑又暖。那些香气也一股脑儿萦绕在他周身,洗-澡那夜的两朵芙蓉又在脑海中冒了出来……
裴屹舟全身触电一般,一股暖流从上到下……他将茶盏往桌子上一搁,“腾”的一下站了起来,疾退了几步,离晓珠远远的。
晓珠却不明究里,还以为县令大人嫌弃她呢,这下子眼泪汪汪的,真的要哭了。
裴屹舟身上辛苦,却强作镇定,安慰晓珠道:“这……这实在不怪你,是我自己身体不太舒服,不想喝这茶。你先下去吧,明日我再与你细说。”
他实在怕晓珠又靠近自己,若她再说些软软糯糯的话,他恐怕真会控制不住了。
晓珠只好退下。
行至门口,她咬了咬唇,忽的一鼓作气,扭身回去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双眼红红的:“大人,秦嬷嬷请了胖婶儿来做饭,又让我来侍奉您,您不愿意……”
裴屹舟张口欲言,又想走过去伸手扶晓珠,似乎要解释他不是不愿意。
晓珠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实则,我也不愿意。”
这一句话如一瓢冷水,把裴屹舟迷乱的欲-火浇灭了。他袖中那虚抬了一半的手,便缩了回去,并开始了深深的自责。
“上次领月钱的时候,咱们已经说清楚了,晓珠来您家,是做厨娘的,不是做丫鬟的。现在,家里有了两个厨娘,胖婶儿是老人,晓珠也不愿退出。”
“可到底做饭比的是手艺,不是人情。我决心与胖婶儿比试一场,若是我输了,大人和秦嬷嬷让我走,我提脚就走,绝无二话。”
裴屹舟正在自责自己的意乱情迷,此时低头看去,小姑娘脊背挺得笔直,像一柄剑一样,多多少少是从沈家的事情里走出来了。
他心底有些高兴,面上却丝毫不显,只用了平日待她的语气道:“比试可以,至于走不走的,再说吧。”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只要你自己不看轻自己,便没人能轻贱得了你。”
晓珠闻言,心中一震,只觉这话像久也未见的太阳,一扫她心中累积的乌云。是呀,她明明是受害者,她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人的事儿,别人凭什么看轻她?她又何苦要自轻自贱?
裴屹舟却还站得远远的:“快去休息吧。”他停了一瞬,眼眸灿如寒夜星子,“你做的饭,我……更爱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