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青见她走远了,才不解道:“晓珠做得好好的,何苦让她来?”
几月不见,秦嬷嬷自然不会对这等势利眼里的人转了观感,之所以听她在这里胡扯,是有考虑。
她几乎可以肯定,少爷对晓珠有意思,可碍于一些事情,他决不会表露。她今日带了胖婶儿回家,就是要利用这个恶人来逼少爷认清自己的心。
想到自己的小算盘,她几乎要笑出声来了,但冬青这小子还一脸不解地望着自己呢。她便清了清嗓子,好整以暇地道:
“胖婶儿起先是我撵走的,如今她可怜得很,也知错了,不如赏她口饭吃。”“况且,我们家里也情况特殊:一则,晓珠病着,咱们哪里还能如往常那般使唤人家?二则,就算她好了,我也正想把她从那些杂事中松快出来,专门服侍少爷,端个茶递个水什么的。”
冬青不解:“给少爷端茶递水,不是我该做的吗?”
他不提倒还好,一提,秦嬷嬷就跟炮仗炸了似的,站起来,叉着手,数落冬青:“你还说呢!我且问你,今儿个天气也冷了,少爷的冬衣有几件,衫、袍、披风各多少?棉被够不够厚?夜里炭火准备了多少?”
冬青挠头:“大人他说……”
秦嬷嬷大声打断他:“他说什么他说,主子怎么说一回事儿,咱们底下的办差事儿的,得多个心眼儿,时时刻刻想着。”
“便说前日降了温,若不是我让晓珠絮一床厚棉被送去,就靠你这呆脑瓜子,都把少爷冻得染了风寒了!”
冬青委屈极了,这什么跟什么呀。他都跟着大人好几年了,少爷很注重隐私,这些事儿从不让他插手。秦嬷嬷又不是不知道,怎么无端冲他发起火来了?
可秦嬷嬷与裴灵萱一样,都是他得罪不起的主儿。尤其这位,年纪大了,连大人都不敢拂了她的意,就怕万一给气出病来。他哪里还敢犟嘴,就低下头,蔫答答如霜打的茄子一般。
秦嬷嬷骂完,看他这副模样,好像气消了一点儿,又安慰道:“这也不能全怪你,这些事儿历来都是丫鬟做的,你毕竟是个小哥儿,粗心大意一些也正常。所以啊,我才要把胖婶儿带回去。”
此时,冬青只求明哲保身,赶紧把护送老嬷嬷来普济寺上香的事儿交待了,当下点头如捣蒜,任秦嬷嬷带胖婶儿回去。
远在城里的晓珠,正在厨房里做早饭。
自得知沈府真相以来,她连续数日闭门不出,到昨天晚上,已然到了情绪的爆发点。她好像做了一场梦,在梦里把所有的事情都给阿章哥哥说了,阿章哥哥还说会来娶她。
她当然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啦,只是,经此一夜,心中的乌云似乎散了,她好像重又活了过来。是呢,人生又哪里有接受不了的事儿呢,时间会是治疗一切的良药,人终究是要往前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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