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削面做得劲道,形似柳叶,棱锋分明,一看就是行家里手削出来的。
番茄炒蛋,红红黄黄的,香浓多汁,还点缀了碧绿的葱花。
茄子肉末与青椒肉丝两样,都油滋滋的,加了晓珠腌制的豆瓣,肉香四溢。
晓珠见了,吓了一跳。没听说过家里有资历、形如半主的老仆做饭,拿了工钱的小厨娘躲在屋里睡觉的。
“嬷嬷,您怎么……我……我……”也不知是害怕,还是羞愧难当,支支吾吾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秦嬷嬷笑眯眯的,柔声道:“好孩子,昨儿个晚上,多亏了你用衣裳捂着灵萱,早上我都看见了。别看那孩子长得肉墩墩儿的,最是怕冷了,若不是你,可能现在都病倒了。”
她拉着晓珠的手,两人一同坐了下来:“你昨晚上也受累了,我老婆子做顿饭有什么,许久不动,正好活动活动筋骨。”
见秦嬷嬷如此说,晓珠心里略略好受了些:“嬷嬷说到哪里去了,二小姐还小呢,我是大人了,理应照顾着她。”
可能连她自己也没有注意到,她照顾裴灵萱,出发点不是谁是主谁是仆,而是因为她是大人,灵萱还是小孩子。
小禾的事情触动了她,昨夜县令的话也启发了她。她要从里到外、完完全全做一个独立的人,不是谁的仆人、谁的婢女。
秋日的正午,天高云淡,十分怡人。两人闲聊着,秦嬷嬷把晓珠上上下下一通好夸,直夸得她臊得慌。恰此时,裴屹舟回来了,后面跟着垂头丧气好似挨了训一般的冬青。
晓珠连忙起身,让他们先入了座。
只她心下奇怪,往日县令见了她,总要温和地笑笑,再不济,也会点点头。怎么今天,像没看见她似的,直接略了过去?
难道,他还在为昨天的事情生她的气?
县令看起来冷冷的不高兴,秦嬷嬷却格外热情,喜滋滋地招呼大家:“今天我手痒,做了点儿面食,大家随便吃吃,比晓珠是比不上了,比冬青哥儿的应该是好吃点儿。”
冬青听了,蔫头耷脑的,那意思好像在说:夸晓珠就夸晓珠,又拉上我作垫脚石!可他又不敢顶嘴,也不说话,一门心思嗦面。
晓珠方才就一直受打趣儿,加上她刚睡醒不久,脸蛋儿红扑扑的,声音也有点儿瓮,不好意思地道:“嬷嬷快别笑话我了。”
“哪里是笑话你,你看你这双手,纤纤长长的,嫩葱一般,像个闺秀小姐的,哪知道做出来的饭这般好吃?”
晓珠粉面发烫,岂料秦嬷嬷又叫着县令道:“少爷,你说,是也不是?”
晓珠知道,县令大人今日从进了院儿里,一眼都没看过她。这时他忽的一下被问到,下意识的,真的往这边看来。
晓珠以为县令还在生气,有点儿紧张,连忙缩了手,欲要往桌子下边放,竟被秦嬷嬷一把抓住了。
两相对比,一只手是老年人的,皱皱巴巴的,一只却柔白细嫩,当真看不出是做惯了事儿的小厨娘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