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有的话, 是不是就能留下她了。
就好像如果那个春日里, 他的屋中再和暖些,每天都能有很多小鱼干的话,或许那只小白猫就不会走了。
温桓从来没留住过什么, 自然也不知道该如何留。
十数载的时光中,他第一次觉得有些茫然无措。
沈姝张开眼, 瞧见的就是这么个场景。
少年盘膝坐在一汪月光下,半阖着眼,苍白的指节搭在青色衣摆上, 头顶的发带被吹得飘摇。
看上去有点孤单。
她想起那封被温桓烧掉的信,有点替他难过。
杜长显是温桓在这世间为数不多的亲人了,不过这份血缘的羁绊,并不能让老人家多喜欢这个外孙。
她轻轻抬起手,想要摸一摸温桓的头,伸到一半,觉得睡梦中不能抬得这么高,就落在了他的手臂上。
温桓一僵,面上的神色敛了,很快又挂起一贯的温煦笑意。
他转过头来,沈姝瞧见他面上的神色,眨了眨眼。
温桓连难过都难过得不安生,还得惦记着不被别人发现。
她决定不打搅他的难过了。
她憋着个小哈欠,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眸中憋出一团泪来。
然而,等了许久,温桓没有重新转过头去,反而往后坐了坐,指尖触了触缠在她腕上的发带。
她的手腕被温桓弄得有点痒,温桓的手很冷,她忍不住打了个小小的寒颤。
少年弯了弯唇角,并没有放开的打算,一截青色衣袖搭上来,将她的手包在里头。
有点像在抱一只兔子。
沈姝尝试着把手抽出来,半晌也没能成功。她隔着衣袍,气鼓鼓地瞪了温桓一眼,想到自己还在装睡,最终放弃了挣扎。
温桓的身上原本冷冰冰的,她的手将那截衣料捂得有点暖,连带着他的手臂也生出些暖意来。
这样一来,两个人都暖和了起来。
沈姝不能动弹,坐得久了,眼皮有点沉。
她见过五六年后的温桓,那时他过得依旧没多完美,却比现在好上一些。他有了卫让这个朋友,有了自己的府邸,至少冬日里不会再因为燃炭火烫了手。
不过现在他早就学会燃炭火了。
会有人陪着你的,温桓,以后你会有朋友的,也会有真心爱着你的人。
所以,要努力地生活下去啊。
半晌,等身旁的少女沉沉睡去,温桓极轻地笑了一声。
装睡都装得这么不像。
他捏了捏拢进袍袖中的一截指尖,触到她腕上的赤玉佛珠时,微微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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