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玉堂三个字是林鱼请他写来镌刻的。萱草,乃忘忧之草,将其刻于门庭,仿佛是在说室内之人有许多烦忧。
他当时参悟到一点,只是未曾上心。
没想到今日又从萱玉堂内传来她的笑声——他不在的时候她才笑。
一盆羊肉转瞬消灭完,红烛拾掇了残席,才有点忐忑的道:“夫人,依着三爷的孝心,定然要给顾先生服丧的,我们这样大嚼大吃的取乐是不是不太好?”
话音一落,珠帘脆响,众人一抬头看到雨水淋漓的荣时,一时间齐齐愣住。
“三,三爷?”
一众小丫头吓得脸色发白。红烛赶紧上前更衣,荣时却被屋里扑面而来的腥膻味儿冲到皱眉,他挥手让红烛退下,视线却落在林鱼身上。他看的分明,这人脸上原本挂着和乐的微笑,可在看到他的时候瞬间这笑就消失了。
何以……至此?荣时微不可察的战栗。
林鱼一时有些无措,在伤心人面前,放肆玩笑是件不地道的事情——林鱼希望两人能顺顺利利和离,但并不希望自己被人厌恶。
这后宅里头,悄无声息死掉的女人可不少,她不想成为其中一个。以她的地位,分量,在高门大户里得罪夫家一点好处都没有。
林鱼是游动在山涧的小鱼,海洋的瑰丽只会让她觉得危机四伏。她想赶紧离开,而荣时看过来的视线,却像兜头罩过来一张网。
他站在珠帘下,被雨淋湿的衣摆打湿了门口地毯。
林鱼有些不安,上次夜谈后,她便生出了畏惧。
荣时看她片刻,却伸手指指她的脸:“你该多笑一笑,这样对身体好。”
他转身离去,珠帘摇晃,暗青的身影在雨色里变得模糊。
林鱼颓然坐倒,手脚冰凉,红烛等人却纷纷松了口气:“倒是我多心了,咱们三爷原是明快人,不会拿着自己的情绪发作别人。”
是吗,林鱼心道,从不表露喜怒哀乐的人高度自控,但也因此显得可怕,他跟所有人都很有距离感。
像活在戏台上的角色。
不过也正因如此,他无法克制的表露出的情绪会成为重要的线索。
那天晚上,荣时连夜来找她,林鱼现在回想起那模样都会心有余悸。
更重要的是她也无法接受荣时现在的姿态——明明不开心是她受苦受累是她差点丟了命也是她,荣时却摆着一副,我包容你,你就不要再闹了的模样。
后来她私下打探,才得知国公府抬出去一具尸首,有个人自杀了——顾揽月的丫鬟,以及遮盖在送妾事件之下的,另外一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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