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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白薇做了一场梦。
“白薇,这是你大师兄裴玠。”有道熟悉的声音递到她耳边,却因过于熟悉而失了真,无论她如何努力去分辨,也认不出究竟是谁。
但她明白这人究竟是谁无关紧要——至少对于她来说是这样。
对她来说,这个人和世界上的任何人一样,普普通通、平平无奇,随时会淹没在她的世界外。
只有一个人是不同的。
——他是不同的。
他出现的时候,整个人都仿佛会发光,照耀她的世界,照亮每一个角落,驱散所有的黑暗、所有的阴霾,让她欢喜、向往、追逐,由身到心都变得透亮,快活得不像话,幸福得像能冒泡。
若他是火,她甘愿做飞蛾,若他是太阳,她便能仿效夸父。
离他近了,仿佛连她也会发光。
她什么都不在乎,她甘愿追光,甘愿奉上一切,只为他回首时,能看见自己。
“师妹。”柔光浅淡里,他皎若玉树,眉眼风流,每一个细节
都仿佛在吐露情愫,几乎令她欢喜到落泪、渺小若微尘。
但他转眼,又对旁人展露相同的笑颜。
她就这样望着他,从春到夏,从秋到冬,从垂髫稚子到亭亭玉立,望着他对无数人展露不变的笑颜,直到这笑颜忽然因为另一个人消失。
那个令他笑容不再笃定、不再风流,令他患得患失、笑不出来却仍竭尽全力微笑的人,与她完全没有一点相似。
那个人美得像是午夜沉酣最香甜的梦,强得如同痛饮淋漓最炽烈的酒,她是长明不灭的太阳,也是吞噬一切的黑洞,所有闪耀的人一旦凑近她,便再也见不到自身的光辉。
她苦苦追寻的东西,那个人轻易得到,又如此不以为然。飞蛾欲扑的火、夸父追逐的太阳,本身也在为那个人而明、为那个人而亮。
她怨不起来,也气不起来,她有的只是黯然与奢望,永远默默地望着自己的太阳,注视他为另一个人而飞蛾扑火。她习惯了,以为这就是命中注定的结局,以为自己注定要默默守望。
但她没想到,那个人是永恒的太阳,既能带来新生,也会带来毁灭。擎崖界对那个人近乎予取予求,却只换来潮水一般的魔修,换来道统覆灭、文明颠覆、颠沛流离、朝不保夕。
而她更没想到,她苦苦守望的回眸,在这毁灭中终于来临,他终于回首,发现了她的守候,向她走来。
叶白薇痴痴地凝视着那光彩焕发的身影一步步凑近,看着他从微笑到惊恐,悲伤到无法自已,哭得像个孩子。
他怎么了?为什么抱着她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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