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够了,慢慢地垂下眼帘。
大概自己越觉得自己的行为荒唐,温白璧扯了扯嘴角,轻声道:
“你长得很像沈清。”
我又一次愣住了。
沈清是我哥哥的名字。
我的哥哥,两年前被李斯焱逼死在宣政殿前,为了史官的气节,亲手放弃了清白磊落,鲜花着锦的人生,化为一抔黃土,永眠于长安城郊的沈氏坟冢。
我没想到她会说起哥哥,尘封已久的疤痕又开始痛了起来,不由自主地酸了鼻头。
原来世间还有人记得他。
我顿时对她放下了戒备,苦涩地笑了笑道:“长辈们常常这么说,但哥哥比我好看得多。”
温白璧笑道:“是吗?”
她瞟了眼庆福的身影,又把声音压得极低,但那么轻的声音中却仍能听出笑意:“可你哥哥总嫌自己太清秀,欠缺些男子气概。”
我惊诧地眨了眨眼。
哥哥寻常从不向人吐露相貌上的小烦恼,连自家弟妹都只不过提过一两回罢了,怎么温白璧会知道呢?
于是迟疑地问了一句:“皇后娘娘从前认得我哥哥?”
问完才想了起来,她爹差点把我哥从游街的马背上抓进温府做赘婿,作为当事人之一,温白璧很难不认识我哥哥。
但……这关系好像不仅是认识啊……
心中浮现出一个桃红色的小猜测,我的下巴缓缓掉了下来。
“你们……你们是不是……”
“对。”温白璧利落地承认了。
我感觉她等这一刻好像已经等了很久。
“此事说来话长,可若我不告诉你,你也不会信我。”她道:“你应当知道榜下捉婿一事吧,其实不是巧合,原本就是我让阿爹去捉的,那是我和他的第一面,也是我过往人生中最明亮的一天。”
在紫宸殿寂寥的偏殿中,她对着满空飘荡的细密灰尘,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讲述了一段遥远而明媚的往事。
故事始于温白璧某次任性的离家出走,她拒绝了第二十个父亲找来相亲的世家子,一个人去茶楼上看新进士游街。
温尚书令找来的时候,温白璧对着无奈的父亲笑了笑,朝楼下抬起纤指,指着枣红马上清秀俊逸的探花郎道:非要嫁人的话,就选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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