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发现的话,就不会有事。”萍生没有分毫感情道。
我茫然接过软枕,双手颤抖,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小女孩儿绝不寻常,或许宿夕的顾虑是对的,尚宫局藏污纳垢,既然能出了上回老尚服之事,那里面的其他人也绝不可信赖。
勉强使自己平复下来,我死死盯着她道:“你的主子是谁。”
萍生的声音依旧没有分毫起伏:“枕头里放了朱砂丹丸,洒在饭食里,久而久之自会夺人性命,今上御膳管得严,这件事只有沈娘子办得到。”
我不露痕迹地摩挲着枕头,果然在里面捏到了几枚圆形的硬物。
“就凭这几个丹丸?”我道:“你主子知不知道李斯焱是什么人?指望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笼鸟弄死他,你主子可真敢想。”
萍生摇摇头:“别人不行,但沈娘子可以。”
她还是不愿说。
我皱眉思索起来。
我如今是除了御膳房众心腹外唯一一个可以接触李斯焱饭食的人,而且颇得宠爱,做出来的食物能保证一定能进他的肚皮,而且不巧和他还有大仇……没准就真脑袋一热答应了。
到时候李斯焱毒发,萍生把我一杀,再把自己脖子一抹,干干净净,不留痕迹。
计策虽然粗糙,但还算是可行。
所以……是谁在幕后摆布呢?
杀皇帝这门手艺自古有之,普遍到太史记里特地记录刺客们的列传,不过自秦一统天下起,这门手艺就衰落了,改为更加贵族内部的尔虞我诈。
权臣?不太像,本朝权力制约得好,没有杀了皇帝能稳稳上位的权臣。
别国来的细作?更不可能,近来各国都在韬光养晦,国朝换个皇帝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区别。
这粗糙的策略,这还算广阔的人脉,这忠心耿耿的眼线……
我脑中缓缓浮现出最可能的那个人选,思忖片刻,慢慢道:“长公主派你来的,对吧。”
萍生古井无波的一张小脸,今日来第一次有了一丝裂纹。
看来是猜对了。
我感慨道:“这种昏招都拿得出,她是真的恨皇帝。”
能不恨吗?两个亲生哥哥尽死于李斯焱之手,连侄子都无一幸免于难,她一个金尊玉贵的长公主,硬生生沦落成了连府门都不能出的孤家寡人,全拜龙椅上的便宜弟弟所赐。
我忍不住嘴贱的本能:“……不愧是皇家的亲姐弟,连这疯劲儿都一模一样,胎里带的缺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