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白日烈日如火,毒辣异常,入夜后太液池上有风款款而来,吹散了京城的热浪。
虽然有点冷,但我根本不需要盖被子,李斯焱锻炼身体锻炼得勤,自带夜间发热功能,被他一抱,我只觉得一个巨大的火炉在背后熊熊燃烧。
我毫不客气地去踹他:“……好热,你离我远点。”
他掀起眼皮看了我一眼,横在我胸前的手臂微微一动,停留半晌后,才恋恋不舍地挪走了。
我继续道:“过去点,我快没地方睡了。”
他听话地往外头挪了挪。
我这才满意了,自己抱着被子闭上了眼。
李斯焱这个人吧,性格捉摸不定,行事疯癫偏执,可是内心深处好像又有那么一点受虐倾向。
刚被抓进来的时候,我担忧亲友,成日又慌又怕,不知该怎么应对他,曲意逢迎的时候有,心如死灰懒得搭理的时刻也有,他看到这样的我暴躁极了,说了不少难听话,吓得我惶惶不可终日。
现在我换了一套策略,像面对孟叙一样甩脸子,发小脾气,该吃吃该玩玩,他反而受用得很,没有再板着个脸,也不再阴阳怪气地威胁我了。
虽然我尚未弄清他这种心理的由来,但却很高兴自己找到了能让他保持心情愉悦的方法,他心情好了,便不会再去找沈孟两家的麻烦,我也能松一口气。
黑夜里,我侧躺着,又盘算起怎么得寸进尺一下,忽悠他给我配一间新的宫室。
——最好离紫宸殿远一点,这样就不用天天见到他了。
正想得美时,头顶突然罩下一片阴影,挡住了夜明珠淡淡的晕光。
我没来得及装睡,就被李斯焱逮了个正着,他支起身子,以手撑颌,带着笑意道:“方才你说要睡,到了榻上却又不困了,眼睛瞪得那么大,在想些什么?”
我早就编好了托词,张嘴就来:“想早晨的胡饼,我要是多烧上半盏茶功夫,口感一定会好一些。”
“哦?”李斯焱道:“管事说你做完就走了,一口都没有尝,从何处知晓口感如何呢?”
这人刨根问底,着实讨厌。
我哼了一声道:“自是出锅时就知道了,那颜色看着就与寻常胡饼不同,不然能全给你吃吗?”
李斯焱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他轻声道:“那这次先原谅了你,下次可要做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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