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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哄骗,其实字字肺腑,我由衷希望李斯焱拥有高质量的婚姻,治愈他溃烂的旧疤痕。

两年前刚进宫时,我只希望这个烂人赶紧给我倒大霉,可在他身边待久了后,我又发现他是一个不错的皇帝料子,孟叙以前和我针对这个问题辩论过,他是孔孟门生,觉得一国之君仁善为先,我从史官角度出发,觉得做皇帝最好还是缺德一点,如果非要用冠冕堂皇的话来概括,那就是:舍小义而全大义。

所以,作为一个自幼接受忠君爱国洗脑教育的读书人,我虽然鄙夷李斯焱恶劣的人品,但为了国朝江山的稳固,还是捏着鼻子认可了他当我的皇帝。

当皇帝嘛,婚姻质量高些,情绪稳定,是可利万民的。

可能是人之将走,其言也善,我语重心长道:“……陛下对我算不得好,以后对娘娘们万万不能这样轻慢,她们都是有悲有喜,活生生的女孩儿,陛下不拿真心对她们,时间久了,她们的爱也会枯竭的。”

李斯焱没想到我会说这些,默默注视我良久,干涩地问道:“你又怎知朕没用真心?”

我笑了:“我身无长物,平生唯一值得欣慰的就是被亲朋好友们真诚地爱惜着,陛下,真心是什么模样,全长安城里,没人会比我更加清楚。”

“那你说说爱是怎样的,你爱谁,孟叙吗?”他讽刺道。

我没想到他又开始翻孟叙的旧账,心里叹了口气:刚才我说了那么多,他竟一点也没听进去。

这个人的心套了一个满是尖刺的猬甲,刀枪不入却也油盐不进。

或许这不怪他,爱与被爱,本来就是人世间难得一见的东西,更何况他生在淡漠的帝王之家,长于幽暗逼仄的掖庭,爱是什么,他无缘得知。

我耐心道:“孟哥哥是我重要的亲人。”

李斯焱的狰狞的脸色,在听到我说出亲人二字的时候,一下平缓了很多。

他怔怔地看了我一会儿,突然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用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懊恼语气道:

“你要是想,你可以留在紫宸殿,朕允许你……允许你留在这里……什么也不用做……就只要人留着就行。”

说完,他好像卸下了什么巨大的负担一样,反而松快起来,眼神也不再刻意躲避我,恢复了往常的模样,甚至比我们没吵架的时候还要更加宠溺纵容一点。

“你虽然老惹朕生气,却也有趣得很,若留下来,只需偶尔伺候文墨,一切用度与俸禄仍按六品起居郎的份例来……”他像是在拿食物诱惑一只小动物一样:“只要人还在紫宸殿,朕纵容你做任何事。”

“我不要。”

回答他的是我掷地有声的拒绝。

他努力维持的温和与纵容,就这样被我一声不要撕得稀碎。

我一揖到底,认真道:“陛下,我想去宣微殿。”

大多数时间里,李斯焱都表现得像一条喜怒无常的疯狗,他跟我吵架,逼迫我干活儿,阴阳怪气地嘲讽于我,唯独没有露出过这种毫不掩饰的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