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说,她刚从昏迷中醒过来,他还不忍心赶她走。
他半个字都没有提那晚的事。
想来,他已经给了她回答了。
是她最不想听的那个回答。
也罢。便就这样了。
花苋蓁本是想着,等到风无谢先开口,只要他开口让她离开,她一定不会再纵许自己待在这里。
可是这一回醒来,此处的人都变了很多。
风无谢整日闷在书房里,忙着一些她不懂的事,那些愿意和她结交的小仙神,都不会主动和她打招呼,喊她粟粟了。
就连素日与她话多的祝幽、还有那位清扫书阁的小花仙,也变得寡言,似是不愿再同她言话。
花苋蓁每每瞧见白了头的风无谢,心里都是万般苦痛。
他从来没有喜欢过我。是我一直在缠着他。
她想着。
她对他而言从来没有过特殊。
他是这天山尊主,居上神之位,当日在凡界,换做任何一个人,他都会出手相救。换做任何一人,和他提出想要借雪莲养伤这样的要求,他也都会答允。
天山有那么多的仙神,她只是其中一个,她从来没有例外过。
花苋蓁闷在房中想了一天一夜,觉得自己想得透彻了,那天清早她去了跑去后山,在那处空旷荒寂的地方,施下法力变幻出了许多的罂粟花。
他说过,他很喜欢这花的。
花苋蓁在那处静站良久,想要离开的时候,却怎么都迈不开腿。
天间不知何时又在飘落雪花,她浑然不觉。
花苋蓁伸手折下一朵小花瓣,心里想着:若是他以后每每来此,瞧见这些繁盛的罂粟花,会否想起,那个陪在他身边三年的粟粟姑娘。
“会吗?”
花苋蓁自言自语。
须臾,她又自嘲一笑,回着自己的问题:“不会吧。”
他活了万年,对这尘世间的人和事,一直都是不甚在意的。自己这三年又算得上什么呢。
或许是什么都算不上的。
雪愈渐地大,直至手上这花瓣上沾上碎雪,她才意识到。
她抬眸,正想着看看这下落的小雪花,压入眼帘的却是一把红色油纸伞,完完全全为她遮挡了风雪。
花苋蓁侧过身,稍稍仰头看着已经走在自己身边的风无谢,轻声问:“上神,我是不是给你添了很多麻烦?”
“没有。”
风无谢下意识地应了她的话。
他视线扫过眼前的罂粟花,半分没有压抑自己此刻的心境,展露出的笑意那般温和粲然。
花苋蓁待在天山这三年,甚少见他笑,即便有,也不过是很浅淡短暂的一瞬。
“上神,你笑了。”
在这一刻,花苋蓁忽然间又不舍得离开了。
“上神,你笑起来的时候,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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