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亦行跟着她走,直到将她坐到椅子上后,才蹲下身来,与她平视。见两人打算离去,周围的百姓逐渐四散开去。
“方才不是很怕?”
言下之意很明显,既然害怕我的杀意,又何故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
“怕?”梵一有些糊涂,转念一想,他大概是误会她了,“大人莫不是觉得,我害怕您杀了刚刚那个人吧?”
她笑的淡然,真是闹了个大乌龙!
“或许以前的我,会认为上天有好生之德,还会同情他。”她顿了一下,继续解释:“可是经过沈大夫的事,我若是还同情这种人,那就无异于亲手将那些无辜善良的人推进火炕。我是有些担心,是因为那小姑娘被吓得发抖,要是您方才当众将那人杀了,那个小姑娘怕是要吓晕过去...”
“可你难道没听见百姓说的,碰到我们这些东厂...的人,是要倒大霉的。”陈亦行想到自己也是强行将她留在身边,虽说是为了查案,可终究也是强迫的,她就真的一点都不在意?
梵一这下是真的有些哭笑不得:“陈大人,您要不好好想想,咱俩到底谁更倒霉一点?您说您这堂堂掌印大人,自从接下普乐庵的案子后,您先是被锦衣卫刺杀,后又被朝臣弹劾,现在还被停职一个月。呃...照这么说起来,您碰上我,那才是真倒霉。”
陈亦行被她的推论给逗笑,所以现在他俩是在比谁更倒霉吗?
“好啦,回去了回去了。”梵一催他,想到方才牵他手时的冰冷触感,终于逮到机会调笑他:“这么冷的天,看来有头发也没好到哪儿去啊?”
......
小曦在夜市玩了许久,手里拿了串糖葫芦找过来时,便看到两人开心说笑的一幕,她瞬间觉得自己有些多余,一时之间进退两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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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三人回到别院时,方俊已经在正厅候着了。他办事倒也快,才一会儿功夫便将事情调查的一清二楚。
这位王大人名叫王宪,是东厂里一个不太起眼的档头,主要负责皇城周围的巡视;可王宪此人,相当好女色,原在皇城当职时,东厂的规矩多,他没那胆子敢在顾之渊眼皮子底下造次。可一到了这郊外之地,脱离了东厂的注意,他便开始无法无天了。
方俊脸色凝重地望了眼陈亦行,继续开口:“据属下探查,王宪来此地两月,虐杀了近二十余位姑娘。据他府内小厮所说,那些姑娘的尸体抬出府时,全身都遍布了淤青...属下已命人将他府上所有与此事有关的人都押往血狱了,下一步如何做还请掌印指示。”
陈亦行脸色发青,双拳紧握。
他是亲身受过宫刑的人,那种痛到想死的滋味他永生难忘。他更加知道,挨了那一刀后,还能活下来的都不是一般人。而支撑这些人活下来的,大部分都是恨意,泼天的恨意。被亲人出卖的恨、被恶人陷害的恨、对这世道不公的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