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冬儿的死如何能怪到太太头上?”石孙氏摇头反驳道:“她是自己生病去了的,这是天意啊!她在世时,太太也没亏待了她,单门独院地住着,丫鬟伺候着,还要怎样?谁家妾室敢和正房顶嘴犯上的,受些责罚也是应当的。只是把她放到庄子上反省而已,也是太太仁慈,这放在别人家里,发卖了都是有的。”
“可是她去了啊,而且和我相干!”贾敏神情恍惚:“她临去之前,还给老爷留了一封恳切的书信,洗清了自己的冤屈,却没怪罪老爷半分。惹得老爷心中愧疚不安,还因此觉得我不贤惠,有意陷害妾室,虽嘴上不说什么,心中却有了隔阂。有这样心机深沉的母亲,儿子又岂是省事的?安哥儿能那么维护林清妻子,自然也会护着自己生母!他会不会对我生恨,进而恨及天佑?他怎么还会帮着天佑呢?”
“天佑他身体不好!”贾敏悲声道,目中慢慢地盈满了泪水:“我怕他长大后,也就这么着了,常年羸弱!你说,他这样,还要耗费精血地念书,如何能熬得过?别的不说,就是那考场上那几天,多少应试的士子都中途就倒下了?出来的大病一场的,更多着呢!天佑是决计受不了这种折磨,会送命的!”
“可若是不能科举,就不能入仕做官!林家又不像我娘家,还有爵位可以承袭,日后他只能做个富家翁度日,或者捐个官。老爷如何能甘心,这样等于林家断了书香门第的传承。”
“安哥儿康健,精神勃勃,日后他再读出书来,做官入仕。天佑一个白身,只凭借嫡子的身份,如何能压制住他?老爷重规矩,但更看重林家的前程传承,不会一直偏颇着天佑,让安哥儿对家族离心的。我真担心啊,到了那时,安哥儿若是恨屋及乌,报复到天佑身上,可怎么了得?”
“我父亲逝后,家中有两个哥哥,但并不能支撑起家族。等到天佑长大时,国公府未必能扶助他多少了!”贾敏在心腹陪房面前,不掩饰自己的心里话。她思来想去,一咬牙:“我不能让老爷的想法成真!”
“让管家去重金延请名医,来为我调养身子。”贾敏吩咐石孙氏道:“若是我能再生下一个儿子来,天佑就有了亲兄弟。同母兄弟,自然亲厚,那就万事不愁了。”
“另外,吩咐你当家的,”贾敏闭了闭眼睛,道:“去让媒婆去多寻几个好生养,家世清白,性情温顺的女子来,我要给老爷纳妾!我宁愿她们生出庶子来,我好好待他们,也绝不能让安哥儿回归林家!”
“再有,让人盯紧了姑苏林家。若有风吹草动,立刻来告诉我。还有,”贾敏露出一个笑容:“我修书一封,你亲自悄悄去姑苏一趟,去见见林清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