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已经做了母亲这么多年,怎么还说些孩子气的话,”宁越苦笑了一声,郑玉磬所经历的一切固然已经足够令人觉得匪夷所思,但是她所能知晓的残酷也不过是冰山一角,还被人宠得有几分少女时的脾气,“圣人从前如何并不要紧,要紧的是他如何对待娘娘您的。”
他心里隐隐含恨,自然也不会完全向着皇帝:“要是圣人惹了您,您就是将他五花大绑起来鞭打一回,再送些滋补糕点安抚,圣人也不会有丝毫怨言,皇帝待您这般温存也尽够了,正所谓民间俗语,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娘娘便是能降伏圣人的那个人。”
“掌事说得也是,紫宸殿谁不盼着您同圣人如胶似漆的,万福还总劝奴婢,劝劝您过去看看圣人的。”
枕珠凑趣道:“内侍监说您在的时候圣人倒还好些,对内侍和宫人素来温和,也不苛求,但是您一回宫,圣人便有些像是病中的孩子,要东要西也就罢了,只怕是一朝惹了圣人不悦,性命都没了。”
宁越深深地望了一眼枕珠,她同她家娘子一样,并没有受到紫宸殿的胁迫,依旧天真地以为萧明稷是什么好人,皇帝在万福口中的“像是孩子”,只怕也是个杀人如麻的盖世魔婴。
狼披着狗皮久了,又能汪汪两声,早就叫人忘却了他本来的模样。
“什么把他绑起来打一顿,这样的话亏你们也说得出口?”
郑玉磬听见宁越用那恭敬的口气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才觉出他有几分真心,但倒是有些心事被戳破的惊慌,双颊微微生出红意,萧明稷放开之后声音并不比女子低多少,两人玩得开些,外面的人只怕也清楚他们在玩什么把戏。
她想想也是,在这不见他顶多是落得个清净,可是与他在一处,反倒是能把皇帝折腾得够呛,又是连声低吟,又是咯血。
“好了好了,叫你们这样一说,皇帝随便发脾气不是恶人,我不去反倒才是罪人了。”
别说皇帝是因为她受伤才偶尔暴躁,就算不是,紫宸殿的人怕是也不敢抱怨天子,反而想着她为什么还不去。
“只是我说以后再也不去紫宸殿瞧他了,”郑玉磬想想他那日咯血的严重与近来罗韫民替她看诊时说起的今上病状,皇帝昔日的那些示弱还是有些用处,“他因为我伤得重,不去看他才是好些。”
“这有什么,郑伯克段于鄢,扬言与母亲黄泉不复相见,尚且掘地宫通道与生母会面,如今朝中平稳,奴婢早就听闻圣人有心修缮潜邸别庄,早就有心安排您出城散心游玩,这哪里算得上是到紫宸殿去?”
宁越自觉似乎口气太急切了些,连忙缓和了语调,开玩笑似的同郑玉磬道:“圣人惯是个在您面前没脾气没脸皮的,就算是您真去了紫宸殿,只怕圣人自己往您脚下铺台阶还不够的,哪里还会有这许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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