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万安。”
他还是头一回看见萧明稷如此颓败地躺在床榻上,心中忍不住升起一丝隐秘的欢喜,但是却不敢有丝毫轻慢,还是将礼数尽了。
或许九五至尊的圣上在取他肋骨的那一刻也没有想到,将来有一日会得到现世报,悉数报应在自己身上,而皇帝周身所碎的骨头,甚至比他还要多。
“秦王还好吗?”
萧明稷听见他声音的那一刻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只不过他在郑玉磬身上后悔,对待秦君宜的时候倒没有什么可惜,只是尽量平心静气问道:“他这些日子可有事?”
“回圣人的话,殿下听闻宫中异变,心中难免忧思,饮食不下。”
元柏这两日知道母亲从高台上滚落,小小的人瘦了好几圈,连最后的一点婴儿肥都没有了,叫秦君宜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只是他也是刚刚才开始学着怎么做父亲,心里也正因为郑玉磬的事情难受不安,不知道如何能叫元柏放宽心些。
秦君宜听到皇帝忽然谈论起自己与郑玉磬的孩子,面色起了些许的变化,“其实臣观秦王未必知晓此事,圣人大可不必担心一个幼童暗中唆使母亲。”
秦府被围这几日他也没有闲着,一直在设法联络旧日相熟的武将,甚至与几位被召进宫轮值的宰相家眷通过声气,打探到了宫里的情况。
果不其然,秦王众望所归。
原本是皇帝自己为了立皇后少些阻碍种下了因,才有了叫臣子们觉得有几分立秦王的可能的果,萧明稷要是这个时候还想杀了秦王这个最后的弟弟,大概也不是没有可能。
然而没有想到,萧明稷倒也没有过分恼怒,只是枕在绣帷里淡声笑道:“好一副舐犊情深的嘴脸,侍中与其担心秦王的性命,倒不如担心你自己。”
“你觉得朕留你这一条性命到现在,如今便不会再取回来了么?”
他思来想去,纠结最多的反而不是立不立元柏,而是要不要趁着这个时候杀了秦君宜。
太医说,太后的身子问题少些,静养许久之后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对于她而言,最大的问题是如何保全性命,临朝听政。
张瑾瑜的话叫他意识到,要她继续活下去,那便不可能立除了秦王萧明弘以外的人,就连赞成立秦王的人都盼着杀母留子,不立秦王,她就当真半点活路也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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