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瑾瑜磕头磕了一会儿,皇帝才叫他停下,过了良久,萧明稷重新开口问道:“秦侍中呢,他主管门下省,难道不用入宫值宿吗?”
“回圣人的话,秦侍中向来身子不好,受不得值宿,您是知道的,”中书令郑公比秦君宜年纪大了两轮有余,可对他的遭遇却也唏嘘同情,因此这个时候替他分辩一二,“更何况您令御林军护送秦王至侍中府欢度佳节,如今秦王尚在府中,侍中怕是不好脱身。”
皇帝私心想与太后纵乐偷欢,可是秦王萧明弘的处境却有些尴尬,他是秦侍中的学生,现下又是臣子们所商议的东宫之一,最容易被人盯上,秦君宜大概也不敢入宫,怕秦王出一点不好,那他便是千夫所指。
“叫他入宫来见朕,一个文人,光靠家丁护院难道就能护得住十弟了?”
皇帝不知道是被那句话逗得嗤笑一声,但牵动之下,面上的血色却愈发淡了,他吩咐道:“让人看守好秦府,不许任何人靠近,你们先退下去吧。”
东宫立储是国之根本,皇帝自恃强壮,或许也不愿意现在就定下人选,几位宰相们情知自己最近是回不得家了,齐声告退,将内殿重新留给了养病的天子小憩。
万福端了一盏汤药进来侍候,皇帝似乎到这个时候才想起来问一问自己的状况。
“万福,江闻怀有说朕还剩多少时日么?”
除了在突厥被刺杀,这还是萧明稷难得体会到被人一勺勺喂药的苦涩,往常他并不用这般费事,可惜现在却连动一下都痛彻心扉。
方才与尚书右仆射生气时不觉得疼,但是现在却牵连着内脏一并在痛。
“圣人何必说着这样丧气的话,”万福含泪喂着药,不想叫自己的丑模样污了圣上的眼睛,可是又腾不出手来擦拭:“太医说,您只要不动气,好生躺着静养,过上一年半载的便也好全了。”
皇帝这次无疑是摔伤极重,可是他这个时候总不能对皇帝讲真话,说圣上做了太后的护身与靠垫,在宫檐上卸劲的时候擦伤与挫伤遍布全身,便没有一处好地方。
也就是高热捱过去了,能算得上是一件不幸中的万幸。
“圣人,您这又是何必呢……”万福悉心为萧明稷擦拭唇边药渍:“您是那么掏心掏肺对太后娘娘好,恨不得将心捧到她面前,可是娘娘却在饭菜里用了蒙汗药推您下高台,还将您当作了肉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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