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从皇帝自己的口中说出,自然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从他们口中说出来,将来保不齐哪一天皇帝好了还要算后帐,郑公应声道:“圣明无过圣上,臣等虽然惶恐,倒也有了几个人选,请圣人决断。”
萧明稷无力点头,动了动被包裹严实的手指,吩咐人将宰相们准备的东西拿过来,让人讲给他听。
“臣等暂且有三位人选,一为清河王幼子萧载文,清河王为圣人堂兄,先王为上皇胞弟,封地离长安甚近,血脉也相近,如今不足两岁,二为安乐侯萧载臣,其父为宗室旁支,其祖父见罪于文皇帝,上皇御极之后才复位为侯爵,如今已然十岁。”
郑公停顿片刻,仔细观察皇帝神色,为圣上分说这二人优劣:“清河王幼子在几位子侄辈里与圣人血脉最是相近,只可惜年纪太小,国赖长君,而安乐侯年纪虽然更合适一些,但寻根溯源,到底已经算到了太||祖皇帝身上,却有些不大好。”
上皇在日,虽说上了四十岁后独宠郑太后,再也没有旁的皇子出生,可是也会常常抱怨皇家的孩子太多反而是一种叫人苦恼的负担,可是现在却有了大麻烦,皇帝根本寻不出一个亲侄子来继位。
就算是有被人窝藏到民间的亲侄子,只怕皇帝杀还杀不过来,根本不会将皇位传回去。
“第三位怎么不说了?”皇帝的面颊上稍微显出些疲色,明显已经是有些支撑不住了,“郑公在上皇面前一向耿直敢言,怎么到了朕这里就是吞吞吐吐?”
郑公忙道了一句不敢,见圣人确实有些不耐烦、也没有力气同他们继续来那一套,靠近天子榻前低声道:“第三位是太后所出,上皇第十子秦王,身份尊贵,聪颖过人,且最受上皇宠爱,只可惜虽然与圣人血脉最近,但是毕竟是同辈,不能为圣人嗣子。”
但凡皇帝无后立嗣,如果不是国家存亡危难之际,臣子们首先考虑的必然是与正统血脉最近的子侄辈,其后才考虑皇帝的兄弟,因为宗庙传承向来只有父子相传,若是兄终弟及,那么今上的位置大抵不会被承认,来日史书功绩也会被新帝抹黑。
不过其实在旧朝臣子的心里,若是今上没有儿子,最认同的还是立太后所出的秦王。
上皇那已经不单纯是对幼子的溺爱,而是真正将自己的这个儿子当作是储君培养,秦王的出身和眼界与那些王府里的孩子本来就有区别,先有窦侍中教导,后来又有秦侍中,上皇几次在臣子们面前夸赞,这个儿子虽小,却有人君之相。
说句不大好听的话,秦王与帝位原本只差了一道诏书,若不是皇帝半道杀将出来,只怕如今顺利继位的便是秦王。
而偏生皇帝偶尔还流露出秦王是太后与他之子的意思,这样其实一部分圣人的亲信也是愿意立秦王的,不过皇帝这次坠楼虽然原因不明,但和太后大抵脱不了关系,不知道圣人会不会迁怒于秦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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