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萧明稷了,连她都还活生生地躺在这里。
那她做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宁越却对郑玉磬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瞧见罗韫民过来,立刻起身将位置让给了太医。
“圣人吩咐这些时日一直由微臣来照顾娘娘,”罗韫民顿了顿,想着太后才刚刚醒来,应该还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低声道:“长信宫的宫人如今已经分批被带去审问,臣与几位药童会暂且住在侧殿厢房,娘娘若有吩咐,臣一定及时到来。”
郑玉磬嗅到了那苦药的味道,微微蹙眉,“圣人的情况如何了?”
罗韫民见识过许多后宫离奇之事,知道皇帝与太后定然不是偶然掉下高台,似乎是没有怎么想到郑太后会在这个时候问起圣人的情况,虽然略有吃惊,但还是恭敬答了。
“回娘娘的话,圣人那边怕是有些不大好,”罗韫民犹豫道:“臣是上皇旧人,未蒙天子亲近,但臣远远看着,圣人浑身的筋骨怕是都不大好,便是肋骨与腿骨少说也断了十根,双手鲜血淋漓,剩下的臣……也说不好。”
“江院使方才奉命率太医院的人来移动太后与圣人,圣人昏迷之中牢牢环住娘娘不放,下臣们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圣人才勉强苏醒,吩咐禁卫军将您送回来医治。”
说句不吉利的话,圣人倒在雪地里的模样,便是说日子只在这一两天都是有可能的。
肋骨折断,最忌讳内出血,皇帝从高处坠落,又用手与身尽量护住了太后几处重要的位置,江闻怀去一根一根掰皇帝的手指,眼瞧着圣人咯血,冷汗都冒了出来,手也酸疼,恐怕皇帝身上所受之伤比起太后重上十倍百倍。
“紫宸殿已经急召了几位大臣入宫,但不知道圣人是否醒来,”罗韫民复杂且有些僭越地看了榻上的太后一眼,当初秦王血脉存疑之事他是全程在场的,“依照圣人这样的病况,恐怕不等圣人醒来下诏,宰相们便会推立出一位合适的储君。”
国不可一日无君,这是天家残酷且无情的地方,皇帝还在病重中,但是臣子们已经开始迫不及待地商讨下一任君王的着落,以防皇帝与太后驾崩太突然,连新君都选不出来。
……
上元节原本是正月里最后的放松,然而紫宸殿的内殿却是一片鸦雀无声,几位太医连番守在帝王身侧,时刻不敢分心。
皇帝已经用身体不适的借口辍朝三日,但是却还没有醒来。
年轻的天子本来如太阳初升,如今却陷入了昏迷之中,这样的变故打得这些从龙之臣都有些手足无措,一时间人心惶惶。
然而第四日上,萧明稷却自己醒了。
万福一直不敢离开皇帝左右,眼睛熬得比陪着当初三殿下熬鹰的时候还要红,他站着打了个盹,忽然看见主子的唇动了动,几乎是以为自己眼瞎,伏到御榻前才发现天子已经半睁了眼睛,虽然气息微弱,却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