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没有当年作为贵妃入宫时的丰腴,反而是消瘦了许多,哪怕容貌出落得更加艳丽,但是眼神中的落寞与见到他那一瞬间的惊喜依旧叫人觉出十分的可怜。
想来音音这些年在宫里也未必好过。
他神色微怔,然而旋即向萧明稷与她请安。
“臣秦君宜拜见圣人、太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他的中气不足,但是吐字依旧清晰有力,刚要跪下去的时候却被萧明稷唤了起身,“既然都是旧相识,便不必行大礼了,让人搬胡榻过来。”
皇帝这话若是对潜邸旧部来说自然是亲近勉励的,然而依照他们几个的关系听起来,却是格外的讽刺。
对于郑玉磬来说,这一点其实是毋庸置疑,她袍袖下的手被身侧的帝王用力攥住,那种触觉提醒她回过神来。
今上身子微微向太后的方向侧去,冠顶十二玉旒微微晃动,似乎含笑要与她演出一副母慈子孝来,然而实际上却牢牢握住她的手,笑容清浅,云淡风轻。
“太后若是再瞧秦侍中一眼,今夜送到长信宫的必然是秦侍中的项上人头。”
萧明稷心底怒意滔天,郑玉磬别以为他没有瞧见她刚看见秦君宜时的口型与眼中盈盈泪意。
美人惊讶至极时真情流露,分明无声落泪,唤了一声“郎君”。
他便是在最卑微的时候,也不见郑玉磬肯真心这般唤他,然而秦君宜不过是露一个面,便拥有了他轻易不能拥有的东西。
这么多年过去了,连放妻书也写了,可是郑玉磬心底,念念不忘的人还是他。
不过就算是如此,秦君宜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妻子柔顺地依偎在自己怀里,而他的孩子,却对着别人叫父皇,心心念念那个没有血缘关系的阿爷。
而郑玉磬却也从那不可置信的狂喜中回过神来,她如枯井无波一般的心底骤然升起惊涛骇浪,然而正是这份震惊,叫她生出不知道多少个念头,克制住了自己的双手,面上逐渐平静了下来。
“皇帝这说的是什么话,”郑玉磬顾盼间眼波流光,甚至还反握住了他的手,苦涩一笑,轻轻道:“过去的一切早便过去了,只是从前叫的习惯,我原以为你早便将他杀了,没想到还留他的性命到如今,颇有几分吃惊。”
“我如今这样,不看开又如何能行,不过我倒是想知道,皇帝,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她压低了声音与他窃窃私语,难以置信中透露着笑意:“不是恨得他要死,居然还会给他封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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