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口舌未免也太伶俐了一些,”萧明稷想起郑玉磬枕上的泪痕,原本微微上扬的唇角渐渐抿紧:“若是不会说话,以后便不用说了,也不必留在朕近前伺候了。”
音音就算是有千般的不对不是,那也还有他来亲自动手惩罚折辱,哪里轮得到一个下人轻贱?
就是主子再不对不好,也永远都是主子,而万喜就算是跟着他,也始终只是奴婢,哪能用他的心思来轻慢郑玉磬?
皇帝对待自己身边的人好归好,但要求一向严苛,别说是万喜,就是今日得罪郑太后的是万福自己,他也知道圣人绝对不会轻易饶恕自己。
万福低声小心应是,“圣人是要赐药,还是令人吞煤,又或是赐割舌?”
御辇上的天子轻笑了一声,叫人骨子里都透着寒浸浸的冷意。
“那岂不是太便宜了这个贱||奴?”
萧明稷以手抚额,似乎也有了些倦意,“叫人好好问问,今日万喜和那起子人对太后是怎么个不敬,该怎么处置,想来内侍监也不用朕教。”
他令众人观刑,不是为了单纯将溧阳长公主折磨而死,更多是因为她亲手将郑玉磬送给了上皇,可是那些内侍似乎只看到了天子一朝得权,其余皇亲均是命如草芥,却忽视了皇帝最深的那一层意思。
“朕并不怕麻烦,既然你们之中有人不懂,便是再观第二次、第三次的刑也使得,”萧明稷调整了一个略微舒适些的坐姿,淡淡向下斜睨了万福一眼,“若是还不懂,就是再换一批更伶俐的也使得。”
“等到查清了,你亲自去办。”
那一眼令万福如芒在背,这还是他头一回,圣上吩咐了差事,不是因为信任他,而是想要敲打。
……
清宁宫中,宁越已经安顿好了秦王与枕珠,他瞧了一眼那个乖巧等待在胡榻上玩玉连环的秦王,心情略有些复杂。
他原本是将希望寄托在萧明弘身上,上皇已经为这个儿子扫除了大半的障碍,没想到这样的爱子之心,反而便宜了萧明稷。
“掌事,阿娘还是没有回来么?”
萧明弘看见了他望着自己的复杂神色,虽然有些不适和隐约的猜测,但只是摸了摸自己瘪下去的小肚子,“阿娘真的不叫你们给我一口吃的,也不准我喝水吗?”
他被阿爷送出宫的时候便觉出来整个世界似乎已然天翻地覆,如今再度进宫,对整个宫廷却感到更加陌生。
枕珠有些不忍心,便也陪着秦王什么都不吃,柔声劝慰道:“殿下不要生气,这是娘娘为您好,所以才不叫您吃的。”
娘子如今深陷宫中,却又放心不下小主子,只是皇帝瞧在昔日的情分上,未必会杀娘子,但是对秦王可不见得会有多少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