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法控制地向前慢慢踱步,长廊中只回荡着他一人的脚步声。
他穿着冰冷坚硬的木屐,踏在地板上的时候,就会叩击出哒哒哒的闷响,单薄的衬袜完全没办法抵御寒冬的冷空气,他的脚趾紧紧地蜷缩在一起,冻僵了,但没办法停下。
昼隐约觉得,好像一旦他停下,就会有更加可怕残忍的事情发生。
寒风从缝隙灌进走廊,他冷到微微颤抖,缓慢地走进长廊最深处的阴影之中。
他的面前出现了一扇门,旧黄色的符纸密密麻麻地贴在门板、门缝,以及所有可见的空隙里。
符纸正中绘制着繁复多变的纹饰,每一张都各不相同,但那些尖锐的笔画仿佛龇牙咧嘴的猛兽,都是同样的让人毛骨悚然,不知道是用朱砂或者是什么东西的血涂上的,散发着刺鼻的腥臭味。
昼抬起手,他看见自己的手掌缩小了一圈,指节上布满了淤青和擦痕。蓝底枫叶纹的浴衣袖口没有印象中的破洞,而是整整齐齐地挂在手腕上。
他这时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好像比平时也矮了不少。
不过现在他并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个问题,娇小的手掌扣在门上,一股浓郁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从指尖贯穿到了脚底,比落入隆冬的雪还要让人生寒。
门后传来了嘈杂的声音,有尖锐凄厉的嘶嚎,也有喑哑诡异的低笑,还有嗫嗫嚅嚅的咒骂——
“那个咒术师小鬼又来了,要把他吃掉,这次一定要把他吃掉……”
“我要他的眼睛和脑花,听说人类小孩的肝脏也非常鲜嫩……”
“把他的骨头打断!滚烫的骨髓一定比美酒可口!”
“杀掉他杀掉他杀掉他杀掉他……”
昼感觉自己颤了颤,缓缓地将大门推开一条缝隙,森冷的咒力和消极阴郁的情绪在瞬间包裹了他。
他闭上了眼睛,被门内的黑暗彻底吞噬……
·
暖暖的。
昼像猫似的闭着眼睛向暖和的地方拱了拱,又像猫似的被拎着脖子拽了出去。
“喂,既然醒了就给我起床。”五条悟把这个壁虎似的玩意从自己胸口扯开,决定还是暂时把原先的双人床换回来。
因为这家伙的身体原因,他被迫一起在单人床上挤了一个晚上,天知道他一米九的身高是怎么委屈地蜷缩起来度过一整夜的——关键面前的咒灵睡相还特!别!差!
男人基本上没怎么合过眼,一直被这家伙挤来挤去,任由他不断地往自己怀里靠。
如果是普通人类他还能够忍受,但特级咒灵力气大下手又没有轻重,好几次差点把五条悟踢下床。
昼痛苦地将脑袋塞进被子里,不明白为什么人类有早起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