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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家女 三水小草 3363 字 2022-02-24

“这位女官人家中有几位小郎君?”

林昇一呆,就见一精壮妇人正笑问自己,她恍然这位妇人是将自己当多云寨上养一屋子小郎君的女将军们,实在哭笑不得。

沈秋辞的手还捏着剑鞘,头轻轻侧过,缓声道:

“我家娘子家里已经有了小郎君七八个,我等了许多年,她还没将我接进家门。”

“呀。”妇人不甚满意地摇头,“这可不行,院子里人太多男人可是要闹的。”

撑伞的女子眨了眨明眸:“大娘您可别听他胡说,能得了他这一个已经极难,我那还会跟其他人牵扯?不过是病了之后与我撒娇罢了。”

那大娘左右看看,只见青衫书生生得瓷人一般,微微低着头还真有些羞恼模样,女子倒是直着身子笑,唯独撑着伞的手稳稳歪向书生。

一看就是有情有义解不开的。

妇人摇摇头走了,颇有些失落。

留下两个年轻人在伞下站着,一个静听,一个悄看,一忍再忍。

水洗的新叶上点了几滴水下来。

嵌着伞下轻轻的两人笑。

庐州为定远军渡江南下后新占,到处能看见穿着青衣的黎国官吏用半生不熟的当地方言宣讲律令,得了农田和农具的百姓脱了佃农、奴仆之身,欢喜地看着自己的稻田。

衡氏一族自前唐便经营庐州,至今三百余载,江淮风云变幻,唐末至南吴立国可谓是“你方唱罢我登场”,衡氏依然屹立不倒,数十年间出了六位国相,二十年前更是助杨源化夺得了南吴的王位,可纵使如此,他们的坞堡并没有在火炮中撑到第三天,在黎国“人人有其田”的律法之下,属于衡氏的一切“荣耀”皆成了过去。

“听闻衡氏几位郎君想要从雅楼上跳下去自尽,可衡三十七郎死状凄惨,其余的郎君在楼上嚎哭了一日,终究再没死一个。”

沈秋辞听见只言片语,脸上一片漠然。

虽然在朝中只是个小小的崇文馆学士,可他才名昭昭,自然做过衡家的座上宾,衡家雅楼七层高,又建在山坡上,年年有婢女侍从从上面摔下来,那些衡家子但凡见过旁人的死状,大概也不用才十三岁的衡三十七赔上性命。

这天下间的事,从走出第一步起,就早定下了因果。

因着还乱,庐州倒显得不如鄂州繁华,更比不上荆州,

林昇身上有承影部信物,一路畅通无阻带着沈秋辞继续往东赶路,还多弄了一匹马来换骑。

水田中的新稻都长了起来,一片葱郁,两人穿着蓑衣斗笠同乘一骑,偶有说笑,仿佛真是在游山玩水。

只一路都疾行,未曾懈怠。

过了巢湖,路上哨卡多如牛毛,已经是进了定远军攻打金陵城的驻军附近。

林昇弄了两个幕篱遮住了二人的样貌,往定远军承影部投交军令。

撑着伞走进承影部的军帐的时候,沈秋辞脚下一停。

湿气淡了。

雨要停了。

雨是在四月二十七日金乌初升前停的,云散去,星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