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赵广存甚至不敢过渭水回华州,生怕定远公到时将河岸一封,他就再也回不来了。
到了与定远军龙泉将军白庞的约定之日,赵广存点了一百亲军押送着自己给定远公的重礼从华县到了同州城下。
城门处,白白胖胖的龙泉将军正候着他。
“赵节度使,我们元帅正在等你。”
从官秩来说,白庞不过是定远军麾下的杂号将军,见了他这节度使本该更恭谨才对,赵广存心中却无一丝不满,行伍之人,拳头说话,这白庞带了两万人急行军一天就攻下了延州,他赵广存没这个本事,就没有轻视这白胖子的道理。
赵广存翻身下马,道:“今日我赵广存有幸得见定远公,全赖白兄弟从中斡旋,你我兄弟相称,叫官职岂不是见外?”
白庞笑眯眯地说:“若是平日,能有幸与节度使兄弟相称,我自然恭敬不如从命,可如今是元帅要见赵节度使,我若冒然与您兄弟相称,定远军的军法……”
赵广存懂了。
从袖中掏出一个锦囊,他小心送入了白庞的手中。
“不管如何,白兄弟我赵广存是认下了,这是为兄一点心意,白兄弟千万不要客气。”
赵广存却不知道这白庞是从来不知道客气为何物的,他面前这人其貌不扬,绝难让人想到是带兵打仗的将军,其实他是从前定远军旧部,若说整个北疆谁最恨朝廷。
非这些从前跟随卫泫的定远军旧部莫属。
收好锦囊,白庞笑眯眯地说:“节度使随我入城吧。”
赵广存连忙上马,正要进同州城,却见白庞举起手,拦住了他。
“赵节度使从前也是禁军吧?”
赵广存祖上是沙陀族,同金吾卫上将赵源嗣祖辈一同投了大梁,也都被赐姓为赵,与赵源嗣一样,他也是禁军出身,一步步做到了匡国节度使之位。
见赵广存点了点头,白庞的脸上仍是笑眯眯的:
“‘禁军入宫不解刀,禁军见卫不带刀’……不知此话,赵节度使可还记得?”
赵广存瞪大了眼睛。
白庞双手放在胸前,声音和缓:“既然是要见如今的定远公卫蔷,赵节度使还是依旧规的好。”
旧规?!
旧规?!
他一个大梁节度使见她那一个女国公竟然要解刀?哪有这般的旧规?!
可那刚刚收了他金佛的白胖子此时却道:“还请赵节度使体谅几分,我们元帅除了平叛和应诏入宫,还真没见过带刀的禁军。您若是不愿,转身回去便是。”
不愿?到了这个时候,哪还有他不愿的道理?
赵广存抬头看了一眼同州城,如今陈相也在城内,这是他拿回同州城最后的机会,如何能在此时弃了?
摸了一把腰间的刀,赵广存深吸一口气,道:“来人!”
一人连忙从后面骑马上来。
“你不必进城,就在这同州城外捧着我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