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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家女 三水小草 3111 字 2022-02-24

“太好了。”那郑家小娘子满脸喜色,“房夫子定能否极泰来!”

直到去年春房夫子辞馆去了邢州,郑家这些姑娘已被她教了两年,总有几分挂念。

那小姑娘又道:“大伯娘说房夫子被蛮族掠去,被她郎君知晓,她定然是活不成了,幸好幸好!”

她所说的大伯娘就是郑兰娘的母亲柳氏。

崔瑶没有看向郑兰娘,只问:“你们可知,柳夫人为何说她活不成了?”

院中立时静默下来。

树影下,一姑娘陡然冷笑道:“崔教授不过是问我们可知己身为何在此处罢了。说来说去,不过‘身不由己’四字。”

这位姑娘就是陆明音。

崔瑶走到她面前,道:“‘身不由己’?何解?”

陆明音站起来道:“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自炎黄至今,只武氏一人为君,可谓是女子不得为君,不得为父,不得为夫,生死性命皆在旁人之手,自然是身不由己。”

站在昔日卫蔷住过的院中,头顶一树银杏的扇叶,陆明音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道:

“定远公曾言,她自省己身,自认无谋事之智,无决断之心,无行事之能,可天下间有几人盼自家女儿有谋事之智、决断之心、行事之能?陆氏世代行伍,以军功立身,内宅女子也将《女诫》置于案首,‘生男如狼,犹恐其尪;生女如鼠,犹恐其虎。’”

说完,她又冷笑。

“班昭书此言,于己身却修《汉书》、为后妃之师,乃至代邓太后处置政事,难道竟是以柔顺二字而成?”

陆明音从小随着祖母住在已不属于自己家的保宁县公府中,被教了满肚子的柔顺谦让之道,她也本以为清静自守便能安身,可那又如何?陆氏家门一开,她不过天地间一身不由己之人罢了。

她身侧,崔瑶抚掌道:“说得很有几分意思,还有谁想说?尽可直抒胸臆。”

薛洗月也站了起来:“崔教授,房夫子身有财物,却无可依凭之人,自然被谋财害命。”

谋财害命?

有几个小娘子不禁转身看向她。

薛洗月十二岁就替阿娘操持家事,对“钱财”二字颇为上心。

“北疆之外,女子不能参军,不能科举,不能选官,想要护住自己嫁妆,只能靠着其他亲眷,就如房夫子,她叔父一死,于经便动了谋财害命之念。归根究底,乃是女子在这世上并无根基,前唐均田制,天下人人有其田,除了女子,后有两税制,田通买卖,却令各家越发聚敛田地,一女子出嫁,纵使是世家陪送嫁妆,所得之田亦远不如其兄弟,至于普通民户,不过一无地之人从一家到另一家接着耕种织补,烧火做饭罢了,至于过得如何,只看这人家是人是畜。女子生前死后难有姓名,可想子孙后辈亦不需其姓名,毕竟田亩财产、家传爵位皆属其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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