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娘都死在了蛮人刀下,她仅剩的叔叔霜雪满头。
“阿卿,女子总要归家。”她跟着二叔回了庆州。
“阿卿,女子总要嫁人。”她便嫁了人。
“阿卿……人生在世,终归要受些苦楚,叔父走后,你……”二叔说完便死了。
二叔的道理比孔孟圣人还多。
可什么道理都救不了一个会被卖掉的女人。
于经明知道她遭过什么才娶了她,二叔死了便又做受骗样子,把她折磨病了,又把她卖了。
这叫的黄西私盐贩子自以为娶了个人脉通天的官家女,没想到是个不肯替他去逢迎东都贵户的病秧子,不到一月他就失了耐性,锁了她在此处,白日就让她磨豆子做活。
原本望着星的双眼不知何时闭上了,房云卿的手指抠着一根草,仿佛听到有人破门而入。
接着,她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奔波四百余里的卫燕歌终于在郾城汝河畔的黄西家找到了房云卿,此时已是二更时分。
黄西全家老小被塞了嘴摁在地上,卫燕歌抱着房云卿从马厩旁的草房出来,径直放到了黄家的正房之中。
“先灌一口热水,再去将疾医请来。”
“是。”
郾城的疾医已被两位兵士带到了门前,中衣外只罩了件粗袍,可见是被人从床上直接带来的。
“忧思伤肺,极怒伤肝……”疾医正要说几句医理,见床前人一抬头露出一双蓝眼,登时吓得失了声。
卫燕歌只一抱拳,道:“诊病,开药,劳您将人救回来。”
“是是是,自当尽力……”
说是尽力,也确实倾尽全力才能医救房云卿。
她有肺疾,又一直劳累,透过身上的破衣能看见她凹凸的肋骨,手指细瘦得只有骨外一层青紫的皮。
躺在床上,脉息几近于无。
卫燕歌掏了钱让疾医尽管抓药,人参灵芝若是用得上也不用吝惜。
她也没忘了使人回去报信,路过河南府时就留了人,两骑斥候各跑二百多里,终于将消息传回了洛阳。
卫蔷在洛阳城内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将于崇府上围了整整一日,定远军终于要撤下了。
“国公大人,既然事情已了,请随卑职入宫。”
卫蔷伸了个懒腰,从于府前的胡凳上站了起来。
今日的康俗坊比昨日还热闹,可惜卖甘瓜的老汉是不敢进了,因为于崇、于岌连着来于府饮宴的众人都没上朝,定远公擅动私兵围堵朝廷命官宅邸之事终于闹到了御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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