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十二岁,因为太冷躲在羊肚子底下,被蛮族发现,差点被人用鞭子抽死的蛮族汉奴。
是被人用鞭子在他身上捆了两只羊才保住了体温没被冻死的“小冻疮狗”。
是抱着卫蔷的腿不放,又是装聋又是作哑,连话都不肯说的孤儿。
那年卫蔷也不过十七岁,却已经在蛮族腹地手握几千汉家兵,又养了几百个孩子。
她给说不出自己家世来历的少年取名叫“卫行歌”。
她教卫行歌不要为了争抢一口粮食就假作柔弱,她教卫行歌学着自立于人世间,在经年战事里,她教卫行歌将自己锤炼成了一个军人。
眼前,卫蔷站在门口笑着看他:
“一万字自检书?呵,我图你那一手烂字么?赶紧把伤养好,从何郸那查到的禁军名录,圣人给了我,养好了身子咱们一起看看。”
“是,元帅。”
十二岁卫行歌就已经知道,其实,她本可以让那个少年变成世上任何一种鬼魅妖魔的样子,她可以随意抽掉任何一根骨头,随手拿捏三魂七魄。
可她没有。
她做了世间最难之事——她教他做人。
“元帅!”
“嗯。”
卫行歌有些赧然:“其实我只是想给您做一次先锋官。”
卫蔷笑道:“若不是知道你的这份心,你屁股都已被我打烂了,爬回床上躺着去。”
“是!”
看过了卫行歌,卫蔷换了一身棉袍带着卫清歌和陈重远一起往南市去。
卫清歌的年纪小,懂事的时候已经被养在了定远军中,卫蔷有心让她知道在北疆之外的地方物价大有不同。
“家主,我可是问过了,杏酪粥真的是香甜好喝,东都的糖这么贵,咱们在府里做又要炖上好一阵,还不能只做一两碗,又废柴又废糖,还不如去外面买着吃。”
骑在骡子上的卫清歌精打细算,脸上又是喜气洋洋。
卫蔷坐在骡子上,一身骨头都散了下来,看了小姑娘一眼,轻声说:
“你怎么不问问我有没有骂行歌?”
卫清歌扁了扁嘴:“家主你就应该骂他的,骂了还不算,下次写信我要告诉燕歌,让她来收拾行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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