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天下间的人除了眼下的好事之人以外也没几个关心她的容貌和衣着,人们记住的只有她的长刀铁骑,和她统御的北疆十二州。
她,便是大梁的镇国定远公,也是大梁立国百年来唯一以军功进一品爵的女子——卫蔷,当然,大多数时候,人们叫的是她被先皇所赐的“卫臻”之名,。
下了车的卫蔷一身粗糙地站在在遍身罗绮者之间,突兀得像是混进珍珠的沙砾,她慢吞吞抻了个懒腰,向陈府内走去。
被她称为陈刺史的就是刚刚说话的中年男人,陈仲桥今年四十有四,曾任大梁青州刺史,卸任后回到河中府掌管家族事务,迎来送往之事可以说是再熟稔不过的。
一大清早就上门的卫蔷行事不羁,仪态放纵,言语也粗俗,陈仲桥的腰却又弯下了三分,语气里也多了几分小心:
“国公大人尽管放心,您一路奔波之苦,陈家、不,两京十三世家铭感五内……”
卫蔷摆手打断了他的话:“五内先不提,五脏庙总要祭一下。”
“是是是,国公大人先先进府内稍事休息,陈家一定给你奉上河中府最好的汤饼。”
手握北疆的定远公抬步前行,面带浅笑,仿佛单纯是为了一口吃食而欣喜,她这一笑,让人立时有了春风扑面之感,可惜说出的话到了陈仲桥的耳朵里却成了凛冽冰刃。
“最好的汤饼啊……说起来,我一路到此,绥州韩家的羊肉确实不错,韩家给我的五千两白银也不错,鄜州林家的烤饼味道平平,钱也给的少,只有区区千两白银,好在有二百骏马、两匣珍珠和万石去岁的新粮让我下饭,还有同州骆家,虽然吃的一般,给出的粮食也不过五千石,官钱也不过两千贯,可他家的几个少年郎,着实风度翩翩,文采斐然,也算是秀色可餐,让我能吃饱。”
陈仲桥的嘴角跳了一下,一直以来完美的笑容终于有了破碎的迹象。
“在汤饼之前,国公大人可要先见见下官为您备下的一点薄礼?”
“薄礼?”
卫蔷的脚步停下了。
“陈刺史,你兄长陈丞相联合两京十三世家给我写信,让我从麟州一路奔波至此,我也着实感怀你们家的诚意厚重,薄礼,你说的未免太客气了。”
厚重,客气。
两词入耳,陈仲桥的手抖了一下。
他微微抬眼,看见那女子带着漫不经心的笑徐徐说道:
“我从北疆荒僻之地而来,年少时候学的那些世家间话里有话的功夫也只剩这几分了,如今都用完了,陈刺史,你要是再跟我绕圈子,我可就为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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