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榻前,床帏被撕裂了一个巨口,残破潦倒委顿在边,而榻上的人,盖着锦被,左胸一道深痕,新鲜的血液气息迎面扑来。
王太妃晃了晃,跌坐在地。
“母妃!”
王太妃这般反应,让裴祯暄脑子里顿时涌出一个不妙的猜测。
魏统领几乎是将他扯到了内殿床边,押着他,逼着他去看清床上的人究竟是谁。
裴祯暄脸色惨白,喃喃道:“宋、宋大人……”
戚卓容走过去,伸手测了测,啧了一声:“王爷,是不是太黑了您看不清,下手也不下准点,这人还没死呢。”
“还没死……还没死?”王太妃忽地一振,全然不顾他人目光,扑到床边,小心翼翼地捧住榻上人的脸,哀声唤道,“宋长炎……宋长炎……”
他身上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肉,全都是东厂严刑拷打后的痕迹,半干的血渍印在他的囚衣之上,而如今,他奄奄一息,生死不过旦夕,而他左胸那道致命伤口,乃是拜裴祯暄所赐。
王太妃眼泪簌簌而下:“长炎,你醒一醒,我不逼你了,你醒一醒啊,长炎……”
裴祯暄不忍再看,转头怒吼道:“你们早知道!却要这般玩弄于我的母妃!”
戚卓容摊手:“我们不知道啊。原先只是怀疑宋大人与肃王府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正好你也说了,得有个替死鬼,眼下大牢里也没有合适的人,不如便让宋大人来试一试,反正他早就与你们勾结在一起……啧,只是眼下,王太妃与宋大人的关系,好似比我们想象得更加复杂一些呢。”
说罢,她看向裴祯暄的目光也变得耐人寻味了起来。
裴祯暄一凛:“你什么意思?”
一旁的司徒马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就在这时,似乎是听到了王太妃的凄声呼唤,宋长炎微微睁开了一线眼睛,呼吸微茫如缕。
王太妃顿时惊喜道:“长炎!”
宋长炎看着她,仿佛有什么话想说,但目光触及后面的裴祯暄,眼神顿时变得柔软了许多。
他动了动唇,微不可闻道:“暄……暄……”
裴祯暄哽咽道:“宋大人,我、我不知道床上的人是你,我以为是裴祯元……他们算计我!”
宋长炎道:“无、无妨。”
他被下了药,被抬到这龙榻之上的时候,便已知输局。他心下悲怆,却无能为力。他把能做的都做了,可裴祯元与戚卓容,他们哪怕屡次跳进他的陷阱,却又总是有办法从陷阱里爬出来。难道真的是他老了?或许是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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