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长炎却道:“你当真觉得,陛下能一日日好起来吗?你当真有机会登上后位吗?哪怕我被关在这里,我也能猜到,外面是何等的血雨腥风。”
戚卓容盯着他:“原来你是这样的打算。”
用舆论杀人,比用刀杀人,更加可怕。死亡不过是一瞬间,若是她死于非命,裴祯元定会大开杀戒,血洗宋家,将宋家永远钉在乱臣贼子的耻辱柱上;若是裴祯元死于非命,那天下万民都会缅怀他,纪念他,他的生命将永远定格在最鼎盛的二十岁,史书记载他,也会以“英年早逝,可惜可叹”作结。
但是,如今她成了那个蛊惑圣心的乱臣贼子,裴祯元则成了那个沉湎美色的昏庸君王。
他们将永远在史书上以面目可憎的形象出现。
“回到最初的问题。”戚卓容说,“你究竟是如何怀疑到我是女子?若只是知道我冒充他人身份,不可能安排人来试探我是男是女,还特意写那一封檄文。”
“这重要吗?”
“重要。”戚卓容看着他,“我想知道我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现在你虽身在囚牢,但从某种程度上说,你成功了,不是吗?就不能让你的手下败将知晓明白?”
宋长炎瞧着她,依然是那副满不在乎的淡淡笑容:“其实一点都不难。”
“哦?比如跟踪关履霜,猜到我和她可能并不是传闻中的情人关系?”
“不,这只是判断你是否是女子的途径之一罢了,在此之前,当然是有别的蛛丝马迹。”
“是什么?”
“告诉你也无妨。”宋长炎轻嗤一声,“燕鸣姣,你千算万算,只顾着遮掩自己身份,其实完全忘了也要让别人遮掩一下罢?”
戚卓容皱眉。
他诡秘地笑起来:“你可知……因陛下对你依赖颇深,朝中早有一些心照不宣的风言风语……但那些之所以是风言风语,也就只是因为没有证据罢了。直到我得知你是冒充的‘戚卓容’身份后,才开始刻意对你加以关注。结果我看见了什么呢?每日下朝,众臣低头恭送陛下之时,他从龙椅上下来,看的从来不是下面的我们——而是你。”
戚卓容怔住。
“他喜欢你,喜欢得太明显了。但凡是有过真情之人,都可以看得出那种眼神——只有年轻人,才会按捺不住那样的情绪。”宋长炎哈哈大笑,牵动了伤口,又忍不住嘶了一声,“你当局者迷,可我旁观者清!他上朝时从来不敢多看你一眼,生怕被人瞧出端倪,只有在下朝的时候,才会趁着大家不注意,悄悄多看你两眼,他以为没人发现,可是他还是太年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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