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容若回头看了一眼,笑着道:“黄先生真是刻苦,一门心思投入了进去。”
卢希宁也跟着他看去,说道:“他这样不行,我们进去吧,得好好劝劝他。”
进了屋,黄履庄洗漱之后换上新衫,人看上去总算正常了些,上前抱拳道谢:“多谢公子与少夫人,在下实在是汗颜,迄今还没有任何头绪。”
纳兰容若招呼他坐下,卢希宁说道:“黄先生遇到想不通的时候,就多出去走走,走动散步会利于大脑思考,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没有多少好处。不过黄先生,可否问你一个私人问题?”
黄履庄呆了下,说道:“少夫人不用客气,有什么话尽管问就是。”
卢希宁说道:“我听说黄先生还未成亲,以后打算还回扬州吗?”
黄履庄苦笑一声,说道:“家母三年前去世,我出孝之后就来了京城,扬州也没有别的家人,以后留在扬州还是京城都一样。我迄今一事无成,媒人以前给我说了好几门亲,最后姑娘家里都没同意。我也不愿意耽误了姑娘,一人过日子也自在,未曾想过成亲的事。”
卢希宁眼含笑意看了纳兰容若一眼,认真地道:“黄先生不用自责,你真的很好,该找个志同道合,能理解支持你的妻子。如你这般没日没夜研究学问,家里的事情照顾不上,也关心不了妻子,久了之后肯定会吵架。我很幸运,找到了完全理解支持我的人,黄先生也一定会找到的。”
黄履庄眨巴着眼睛,下意识看向纳兰容若,他正满脸宠溺看着卢希宁。
不知为何,黄履庄觉得牙酸得很,悻悻别开了头。
纳兰容若心里甜滋滋,声音也轻快无比:“我已经给黄先生另外准备了间宅子,离丙舍约莫一炷香车程。那里也清净,里面一应俱全,两个伺候的小厮忠厚可靠,身契也会随后给黄先生送来。黄先生可以潜心读书研究,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他们。我与内人要回京城去了,就不打扰黄先生。”
黄履庄感激不尽,忙起身道谢,送他们离开。走出几步,纳兰容若就迫不及待悄然牵住了卢希宁的手,凝视着她道:“宁宁,我真有你说的那么好?”
卢希宁重重点头嗯了一声:“你因为我才帮助黄履庄,而且不计代价,不索要回报。容若哥哥,多谢你。”
纳兰容若脸上笑意更甚,说道:“宁宁,看到你这么高兴,我比你还高兴十倍百倍。你喜欢做的事,就尽管放手去做,我能理解你的心思,你想要的,不是一个只会做东西的能工巧匠,而是他们的本事能传开,哪怕是寻常的百姓也能学习,惠及到所有的百姓。”
天气好,他们也没有坐车,手牵着手往庄子外走去。
卢希宁看着秋高云淡的天空,沉思后说道:“其实我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好。嫂子说,种庄稼得看天吃饭。天其实不可怕,我听过一些说法,什么瑞雪兆丰年,他们根据自己的经验,能预料到来年的天气,这也是一种经验的累积。不过只靠这些还不够,比如收夜香的人,我听说粪便还能卖钱,因为种地的人要买去沤肥灌溉庄稼,那肥料是不是可以改进呢?种子可不可以改进呢?人生病了,同样是着凉,症状也许相同,可会不会是不同的病症?如果有能看到更细微东西的显微镜,是不是能将这些病症分类,再对症治疗?天地间有太多的奥妙,我们都还未能去了解,一步步探索,会发现更多更有意思,也更广阔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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