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察院。
在一众卷宗里伏案整夜的孟晓之刚刚合上最后一页。她揉了揉了酸痛的肩头,仰在圈椅里长长舒了口气。
若非李阮棠设计,秦容也不会乖乖送来这么多账目,这里面每一笔,都清清楚楚写明了交接的时辰地点,甚至于交接人的相貌穿着都写得仔细。
有她的倒戈,剩下那几人便好办许多。如今唯一棘手的,便是魏君侍。陛下既要查他,又要宠他。是以这奏章如何写,倒成了她们几人共同的难题。
孟晓之端起桌上的凉茶猛猛灌了一口,松散的心神被这窜上脊梁的寒意一激,登时又精神许多。
她接连几日未归家,这会子才起身,檐下便来了信鸽。孟晓之解下竹筒瞧了瞧,目色倏地就难看起来。
“来人!”她起身招来随侍的婢子,附耳说了几句。
不多时,就从都察院驶出一匹快马,往皇宫的方向奔去。
巍峨宫墙,一抹朱色飞舞,赤瓦琉璃,在晨曦中泛出淡淡的金辉。
临华殿。
倚坐在软枕上的女帝淡淡抬眸,瞥了眼一早就候在此处的师徒二人。
“来人,赐座。”
这些年她沉迷丹药,朝中之事全赖于苏锦领导内阁。
如今细瞧,早些年在铜村九死一生的这个书生娘子,鬓间也有了花白,年岁辗转,她倒是越发沉稳。
“臣等索性不负陛下所托,金丹案如今已初见端倪。”苏锦垂眸,恭恭敬敬递上连夜整理出的证据。
她本就心细又极善逻辑,便是整理,也都分门别类,只一眼就能瞧出其中关联。
內侍小心奉上,女帝只粗粗看了几眼,便撂在了桌案上,怒道,“又是庆郡王!”
“陛下息怒。”苏锦并不意外女帝的反应,当初太女之争只是开端,如今的金丹案,却远非结束。
除非......
她忖了忖,直言道,“庆郡王之流,并非意在这钱银。况且臣等也已查明,魏君侍正是当年凌家的后人。”
“凌羽?”女帝微微皱眉。
当初太女之争后,凌羽就编管于庆州。她家登记在册的四十五口,如今俱已死在庆州官窑。
“正是。”苏锦顿了顿,“臣等在查案之时,发现凌家当初流放之际,凌大人的一对儿女曾在押送途中,被山贼所害。因尸首落在了荒郊野岭,故而地方官上报时,将这对姐弟的死亡也算进了她们入庆州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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