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显眼垂下来,此刻婢女端了茶水过来。茶水和前头的一样,茶叶在浅褐色的茶水里格外的分明,带着萼绿的清香。于燥热的天里,格外的清凉。
他喝了一口,萼绿的清新随着茶水一路顺着口齿灌到了躯体内,不过是短短瞬间,他已经完全平静了下来。
“非亲非故没错,但是你也救了他的命。”慕容显道,“救命之恩说重也重,收一份礼也算不上什么。”
虞姜满脸奇怪看他,“郎君,方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慕容显神色淡淡,听到她这么说,略带着点疑惑,“我方才说什么了?我什么都没说。”
虞姜听了转过头,她也没有继续扒拉着不放的意思,她继续靠了回去。
“阿舅打了胜仗,不管如何,和宗室们多少还是要保持距离。郎君也说了河间王是陛下最喜欢的弟弟,那就更不能近了。”
“贴的太近了,没有好处的。”她说罢一笑,又想起什么,“再说了,男人的东西哪里有那么好拿。”
她随意的把那块玉叶握在掌心里,手掌撑着下巴,“我又不是不知道,那些东西可不是白白送过来的,心里都有自己的打算。哪怕他说是白送,这里头也是有着价的。要是真的收了,那就差不多是默许付他开出的价了。日后若是不愿,一旦说出来,恐怕还是自己理亏。”
慕容显有些惊讶的看过去,正好和虞姜的目光对上。虞姜依然一条胳膊压在手边的凭几上,她笑的有些高深莫测,“我都知道的。”
笑容浮现在她的面容上,明明是被捧在手心不谙世事长大,却对那些道道知道的一清二楚。
她笑容绽开,莫名的有股狡黠。
那份狡黠落到他的眼里,那种被看破的感觉又来了。
慕容显避开她的注视,“既然如此,那么就太好了。”
“好在哪儿?”虞姜反问。
他回眼过去,重新对上她的眼。她眼里盛着的两汪清光落到他心里。霎时间涌出一股巨大的戾气和占有欲,这两者互相交缠在一起,如同平城冬日激烈的狂风冲击着头脑。
到此为止,他算是已经明白,她是真真实实的知道他的心思,之前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她装作不知道,配合他演的这一出好戏,只是她洞若观火,而他沉湎其中,造就了之前那般诡异的平静局面。
他原本早该察觉的,没想到一直到被人点出,他才不情不愿的的清醒过来。
慕容显突然有了几分好奇,倘若他将两人这点粉饰太平给撕了,她会怎么处理,是茫然无措,还是和对河间王那样,自有一番手段。
思及此,他沉寂的眉眼和面庞有了微妙的变化,他喉咙发紧,露出一丝笑容,眸光迎着她看过去,不答反问,“你说呢?”
虞姜略有些意外,她的下巴整个都用手撑着,像个完全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双眼里全都是纯澈见底的天真无邪。
“不知道。”虞姜如实答道,“郎君的心思着实不好猜。”
慕容显一笑,他饮了一口茶汤,花香和茶叶原本有的草木味道一同沁入心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