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对方显然还有话没说完,她继续笑着,“勃辽王生性多疑好杀,这些年从没放弃侵吞东琉,你父亲如今只身投靠,对他若无用处,他难道会留你父亲性命?所以,你才要带走谭随文,你想借谭随文威胁谭正明,逼他投靠,对吗?”
“勃辽王需要谭正明倒戈,你裴家需要勃辽王相助,谭随文是谭正明唯一的儿子,掌握了他,再有谢家冤案的把柄,谭正明没得选择。”
“可是还不够。”
顾璟浔停顿了下,眉头轻蹙,“你裴家既然图谋东琉的江山,这些年不可能什么都没准备。”
她的眉头忽然又舒展开,冷不防地感叹:“扈城是个好地方啊,进可攻退可守。”
她撇了裴彻一眼,对方的脸色,已经不能用苍白来形容了。
裴彻虽有城府,但生来富贵,年少便负有盛名,是旁人艳羡追捧的存在,几乎没尝过什么苦头,入狱之后被连续用刑几日,他那副支撑的伪装,早就被剥下来,连心态都变得不堪一击。
扈城是最后里应外合的底牌,一但失去,便是裴复逃到了南襄,依照勃辽王暴戾的个性,他不一定会留裴复这个已经无用之人。
顾璟浔很满意看到裴彻惶惧无望的表情。
当年,她和那些被南襄铁骑践踏的百姓,也曾陷入无边的恐惧与绝望。
只她还算幸运,遇到了惊蛰,躲过了杀身之祸。
但那血漫在脸上的温热感觉,她永远也忘不了。
裴彻还在不停地发抖,身上的刑伤,带动他的肌肉痉挛,疼得几乎快要麻木。
他深吐了一口气,再抬头时,脸上除了苍白几乎没有别的表情。
他终于反应过来,顾璟浔这是故意在激他诈他,也许在他提她母亲与惊蛰时她的紧张,都是装的。
可其实,一切早已经晚了,顾家这三个兄妹,全都正值年少,却比他父亲想象的要隐忍聪明的多,他们串通一气韬光养晦,甚至装傻充愣蒙骗着所有人。
裴彻不明白,身在皇室,顾璟浔顾璟连与顾政,究竟何来的那般信任。
但他而今却知道,他裴家多年经营,怕是在他被抓之时,便已被勘破。
裴彻闭上眼,不甘与煎熬交织,又觉得一切徒劳,甚至有些可笑。
这东琉到最后是山河动荡,还是国泰民安,终究他裴家都不可能再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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