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怀里抱着一捧沾了露水的野花,走在黑漆漆的无人深巷中。
自从顾璟浔那日在山中说以后每天都想摘些花来,惊蛰便经常趁她睡着之后,弄好了花草放到窗前的陶瓷瓶中,保证她每日醒来睁开眼,便能看见娇艳欲滴的鲜花。
这天气草木衰败,养在温室里名贵的花朵顾璟浔早就看腻了,所以惊蛰才半夜出府,到山中采来了这些还未开败的野花。
他嘴角隐隐带着笑意,加快了步伐,察觉前方有人,便抬眸望过去,一时间顿住了脚步。
来人带着两个侍从,将本就狭窄的小巷堵得严实。
惊蛰看着那向他走来的人,眼底划过一道凛冽。
巷中男子一身白衣,朗朗清逸,俊美无俦。
他款步而来,到了惊蛰两步远处,很轻的地眯了一下眼,“你就是荆祈?”
惊蛰冷冷扫了他一眼,扭头便走,黑暗中跳出几个暗卫,挡住他的退路。
青年回头,目若浸潭玄冰,锋锐如刀。
裴彻感受到他明显的敌意,垂眸看见他抱在怀里的野花,心底冷笑,脸上却未曾露出不屑,“我也不与你废话,你可知,璟浔为何会喜欢你?”
耳畔的声音堪称平静。
身后的暗卫不动,惊蛰亦是没有动,只是在这一瞬,收紧了手指,脆弱的花梗,无声地被打蔫。
理智告诉他,他应该立刻离开,可脚步却如同被定住了。
裴彻又朝他走近一步,紧紧盯着他,“你莫不是没有照过镜子,可知你我的眉眼,生得极像?”
灰暗的天空,不知何时飘落了一片晶莹,落到青年鸦色长睫之上,巍巍颤着融化出一片冰凉。
惊蛰望着靠近的裴彻,那半似桃花半似凤眸的眼睛,低垂时带着天然的疏离,给他原本温润的气质,添上了几分清冷之感。
当真是……像极了。
青年僵愣原地,手中的花枝被他攥得弯折,花刺嵌入了掌心。
他从来没有问过顾璟浔为什么会喜欢他,从两人第一次见面开始,她就对他异于旁人。
“她是东琉的长公主,你不过是个侍卫,你以为你真的能与她长长久久?”
裴彻的声音还在耳边盘旋着,比着突如其来的一场初雪还要冷。
“偷来的东西,不属于你,终究是要还回去的。”
满怀的野花洒落在地,巷中风雪忽盛,花瓣被吹散,飘到排污的沟渠之中,陷落泥泞。
青年身如影动,利如鹰隼,在所有人都未及反应的时候,掐住裴彻的脖颈,猛地按在一旁的墙壁上,直将他提了起来,双脚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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