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眼眸似深涧投石而入,震散碎裂四周的枯枝败叶,晕开一片泠澈,涟漪波荡。
油伞从他手中脱落,双掌攥成了拳,指甲嵌到肉里,让他那被瓷片刺破的伤口,再次浸出血来。
他躬身遮住顾璟浔,紧抿着唇闭了一下眼目,颤着双手将她抱起来。
雨水流淌在青瓦墙头,跌落在香樟树碧绿的枝叶间,四周萦绕着雨润草木清新。
两人周围似罩了一层结界,再无雨水浸打。
惊蛰抱着她进了府,进了院,直接抱到了一间小柴房中。
顾璟浔被他放到一张小马扎上,神情有些懵愣。
蛰哥哥现在连让她进他的屋子,都不肯了?
青年却没搭理她,快步走出去,将门一关。
顾璟浔这会儿终于感觉到了冷,她缩在小马扎上,抱着双臂蜷曲,开始打量这间屋子。
这柴房不大,架了一块口锅,旁边架上却没有任何的食物调料,只在墙根处放了一口缸,用木盖盖着,上面搁着水瓢。
很明显,惊蛰将这房间用来烧水了。
顾璟浔打了个喷嚏,瑟缩一下,忍不住将自己抱得更紧了。
之前明明还好好的,蛰哥哥都快答应跟她好了,就差临门一脚,结果才隔了一天没见,人就变了,甚至将她送的东西全都还了回来,明显是想跟她一刀两断。
眼下他即便心软抱她进来躲雨,也只是将她扔进了一间小柴房里,不管不问。
顾璟浔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蛰哥哥也不肯与她多说话,她抱着自己,怔怔看着门口的方向。
许久,房门从外面推开,顾璟浔仰着脸看过去,眼睛通红,却一滴泪都未曾落。
惊蛰拎着木桶进来,迎面对上姑娘红红的眼睛,心头又是一颤。
他把木桶放在角落处,从缸中打了水添了一半,又将掌心贴在桶身上。
那桶中的水,不多时居然升起了水雾,顾璟浔看得眼睛都瞪圆了。
青年起身走到她身边,低道:“去洗一下。”
他说完,便转身出去,顺道关上了门。
顾璟浔傻愣愣看了一会儿那角落处水汽蒸腾的木桶,半天才缓过神来,忙褪去身上已经湿透的衣服,脱得一|丝|不|挂。
那木桶不大,只够她盘腿坐进去,水温有些烫,但却叫人舒服得只想哼哼。
顾璟浔自然不敢泡在里面太久,匆匆冲洗一番,便准备要出来,手刚搭在桶沿,她忽然想起来,蛰哥哥好像没有跟她擦身体的布巾,而且,她的衣服已经湿透不能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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